今天之前,我一直想做一个幸福的人。
海子说:
从今天起,我要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关心粮食和蔬菜;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而每到这春暖花开的时节,总会想起海子的这首诗,想去海边看看,即使去不了,也愿意在脑海里憧憬一下那“幸福生活”的模样。
这是一个幸福的场景,却不是一个简单的事项:不是随便就能给马找到草料,就连喂饱自己也要付出汗水;不是轻易就能周游世界,就连周游家乡的角落也需要大把时间;不是恣意就能面朝大海,就连家里的浴室也可能摆不了浴缸。
记得小时候常在报纸中缝读到这样的小故事:
一个渔夫跟一个富翁坐在海边。
富翁说,你该去努力工作,多赚些钱,改善生活。
渔夫说,你赚那么多钱,是为了什么呢?
富翁说,我赚这么多钱,就可以无忧无虑地坐在海边晒太阳啊。
渔夫说,这不就是我每天的生活吗?
幼时不经事,只觉得渔夫真聪明,一句话就驳得富翁哑口无言。谁占了口舌之争的上风,谁就更厉害。看得到辞令的针锋,看不到言语背后的存在。
年岁稍长一些,开始为富翁感到不平,这么多年的努力拼搏,怎么就在渔夫口中毫无价值了呢?我们千辛万苦所追求的理想生活,也许就是别人的日常。正如前阵子比较火的“我奋斗了这么多年,只不过能坐下来跟你一起喝咖啡”。所不同的是,故事中隐含的意思是上层阶级最终追求的是底层阶级的生活日常,而现实则正好相反。也许在某个生活的截面,我们晒着同一轮太阳,喝着同一款咖啡,但是“我从别处走来”,沿途看到的风景,不应否定。相信努力,就一定会更好。
再后来,多少有了点阅历,竟有点羡慕渔夫的洒脱了。我越来越明白,再怎么折腾,到头来不也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不也是茶米油盐酱醋茶,不也是吹吹海风晒晒太阳?可“乱花渐欲迷人眼”,总是在追求中,迷失了出发的方向,想要回头,却发现已经很难放下了。习惯了加个班完成项目,得到领导的认可,同事的好评,才觉得吃顿好的犒劳自己。习惯了做项目陪客户,事业小有成就,才能在有钱得闲的时候陪家人出去看看风景。习惯了业余时间多看些能提高工作技能的书,多结交些有用的人脉,才觉得看两眼闲书,宅在家里做一些手工,心里没有愧疚。我羡慕渔夫可以心安理得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羡慕渔夫可以从容不迫地与富翁侃侃而谈。
海子热切地渴望做一个幸福的人,我也是,我们都是。可是幸福就像乌托邦一样,总是折磨着追寻它的人。现实生活与幸福的“模样”相差越多,就越是感到不幸,越是觉得了无生趣。
我受够了所谓努力工作,为了幸福的生活,却从不知道幸福究竟是什么?
从今天起,我不再努力做一个幸福的人,我要做一个简单的人。
吃饭,每一顿饭都好好吃每一粒米;
睡觉,每一个日落后日出前都不睁着眼睛胡思乱想;
工作,每一次上班都是给自己给家人多囤一点口粮,就像去打猎一样;
陪家人,每一个休息时刻都陪在自己心爱的人身旁,一起放风筝,一起说说心里话。
从今天起,我要做一个简单的人,做简单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