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物理老师又在第N遍重复所谓的能量守恒定律。
他说,所有的题目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抓住这一点,题目再难也能迎刃而解。
对物理毫无兴趣的我翻了一个白眼,双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桌面上的一只灰褐色小蚂蚁。
我翻了翻物理课本,在太无聊了,人物插图那么少,就拿出语文课本,开始用笔给上面的杜甫李白画像变身。
陈良碰了碰我,“宇欧,你觉得我们寝室谁最好看?”
这种问题我要怎么回答?像我这样优秀的人当然会说自己最好看,人前还是得要点脸,于是说:“浩洁挺帅的。其实也还好吧,大家长得都差不多,没有最帅。”
“那全班男生呢,谁最好看?”陈良锲而不舍地问。
我看着陈良稚嫩的脸,他不会非要我说出他最好看吧?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装出思考的样子,好半天都没有结果。
陈良等不住了,就往前问可可。
可可偷偷瞄了一眼旁边认真听课的瑞雪。刘佳来走后,她就被安排和瑞雪同桌,而且两人都安排在了我和陈良前桌,瑞雪用管着她要好好学习。
可可四周扫视了吗班里男生,“你们两个长得就算班里好看的了。王得胜长的就不错,约翰也挺好,京星有种老干部的感觉。”
她说完,视线落回王得胜,像是自言自语,“王得胜,还真的挺好看。”
陈良拿了我桌上的光碟去照镜子,“就是眼睛小了点儿,都是内双害的。 ”
他扶正我的脸,“原来你是双眼皮啊,我一直以为你是单眼皮。我觉得三个男寝,我们303是最颜值最高的,你说呢?”
我点点头,“有几个大帅比在,当然颜值最高。”
可可从桌子缝隙间塞了一张纸条给我,我刚想打开看,被她阻止了,“笨蛋叶宇欧,别看,帮我把这个给王得胜。”
我故意没行动,单手托腮,饶有趣味看着她,“你这是给他写了一封情书?”
杨可可瞥见王得胜低头捡了支笔的瞬间,抬头时两人目光正好对上,得胜觉得不明所以,但可可眼里却不是喜欢,而是一种好玩的眼色。
“行,我来帮助促成你的良缘。”我把纸条递给后桌约翰,他正和谢孟玩手游。
约翰虽然是班长,但和我开学初猜测的一样,是个爱玩的。玩忽职守是真的,偶尔耍小孩子脾气倒也可爱。
得胜最终拿到情书,我和陈良都睁大眼睛观察他的反应。
他收到来历不明的纸条,觉得奇怪,拆开来看,黑黑的脸上并没有我想象中看到情书时的红晕或者腼腆害羞的神色。他看了一眼可可,然后就没有然后,继续听课了。
“哎,你到底写了什么?”我问。
可可笑得差点绷不住,“就是普通情书的内容。‘王得胜,我喜欢你’。但我就是看他闷骚得无聊,逗他玩的。”
杨可可坐到彬彬前桌的椅子,手里捧着一个水杯 :“彬彬,你弟弟叫什么?”
彬彬用很傲娇的语气说:“你猜啊。”
可可:”哦,原来彬彬之弟名叫黄你猜。原来如此。”
有几首诗歌流传甚广。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彬彬。彬彬打不到,打到黄你猜。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彬彬想妈妈。
有些伤害是在无意中造成的。
黄彬彬的座位旁混合着饮料和过期面包的气味,发酵出一种特别难闻的气味。她对气味特别敏感,这样的环境实在让她难受得不得了,她却坐在位子上垂下头盯着桌面看,似乎呆住了。前后左右都避之不及的样子。
突然,她撑着桌子站起来,似乎又要向左边倒过去,终于还是平平安安的。她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缓缓地慢慢地移开,喊出一声:“你们都嘲笑我!”泪珠嗒吧嗒吧落在桌面上。
咚咚几下敲黑板声。教室立刻安静下来?
物理老师潘兴旺,看起来很斯文,和数学老师潘兴杰是兄弟。他每次看到大家不学习都很是语重心长说话,却不是批评的,我能听出来他是真的为同学们的未来担忧。
他扫视一眼教室,下来稍稍安慰了彬彬几句,回到讲台上叹了口气,“我不想和同学们说些读书有多么重要的话,你们大概听了有十年了吧,很多同学不用我说也都能背出来,我看网上就有很多调侃老师说话的段子,我有时候看看也觉得特别有意思。我和你们的缘分也就高中,很多同学后面的选课都不会选物理 ,所以我和大部分同学的缘分就一年多一点。我们学校选物理的人很少 ,甚至凑不出一个班。很快你们就上不到我的课了,也就不用这么煎熬地做物理题,我也不用看你们不认真听课而为你们担心了。但是同学们,我是老师,我觉得有些话是有必要说的。 现在我们浙江省新高考改革,高考形势非常严峻 ,但同学们的言行举止我都看不到一点上心。很多时候对学习这件事情,老师和学生的态度反应真的应该换一换。老师急得整天想着怎么提高你们的成绩 ,同学们自己却很无所谓。按照学校政策,在同学们参加七选三的选考之前,高二上学期会面临第一次学考,物化生技四门课,下学期要考语文数学。学考很简单,如果一点都不学,想要通过它还是有难度的。到时候不仅会影响拿毕业证书,自己后续的心态也会产生不好的影响。我不希望同学们高中三年下来连个毕业证书都拿不到,到时候别说上高中考大学,就是连这三年高中都白读了。很可悲是不是?同学们现在觉得物理很难,但大家稍微上点心,把学考过掉。到时候没过参加第二次学考 ,别人都只用复习语文,就是自己一个人复习语数同时,还要在没有老师指导的情况下二战物理。别人都过了,就你没过,压力很大的。每次学考,全省会有5%的考生不通过,拿到E。咱们班应该没有人希望自己就是那5%吧。为了能考掉一门扔掉一门,减轻压力。所以我还是希望同学们能够为自己用点心。我好好教,同学们好好学。那样的话,我教得开心,同学们学得也开心,好不好?”
“哎。你到底写了什么?”
虽然听不懂大部分理科,平时也是吊儿郎当,当该担心的时候 我还是很担心自己的学业。不过这时候年轻不懂事的自己会做的也仅仅只有担心而已。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我是一名刚入学的职高学生。那所职高与现实中就读大碧莲皇家学院一模一样,连走廊上盆栽的摆放位置都分毫不差,只是在楼梯下面有一处空地是卖鱼的。我活蹦乱跳地去到教室才发现,大部分的同学竟都是高一三班熟识的人。梦是毫无逻辑可言的,那些同学就被默认为是转学过来的。职高老师在讲台上嘱咐了几句琐碎的话后,便随着学生们下楼去操场,中途竟撞见艳慧老师,就是现实中擅长说反语讽刺而生疏于表扬的班主任!我拉了拉身后的谢孟,说:“你看班主任。”然后我看见班主任朝自己这边走来……惊醒,原来是物理课睡觉做梦。
晚上熄了灯,303开始玩子勋买来的真心话大冒险纸牌,杨波谢孟从208赶来加入游戏。
无论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赌的都是胆量。
我自信满满地摇了骰子抽了纸牌,居然要做一个很不雅的动作,纸牌背面写着微辣,完全是骗人的:与搭档完成床上的动作。什么是床上的动作?傻子才懵逼。
这样的要求当然很满足在场少年猥琐的欲望。
我在掌心吹一口气,其实心存侥幸:“我做是可以,可关键是没人会愿意和我搭档做那种动作啊。”
杨波刚好从洗手间回来,抖了抖沾着水珠的眉毛:“我来。”
众人哼哼。
杨波通体雪白,甚至只在黑漆漆夜里手机灯光的照耀下都见光易分解。看着他嘴角棕色的痣,我突然想起一种说法,是嘴角的痣被称为食痣,代表将来衣食无忧。
“来吧!”杨波一说完,就搭好三张凳子,自己跪在上面,看向我发出淫荡的笑声。
我苦笑一下,硬着头皮上前去。
此处省略一些很黄很暴力的文字。
脑袋昏昏沉沉,那种讨厌的感觉又来了。我使劲晃了晃脑袋,可是眼皮还是好沉,我看着手中不辣的纸牌:给一个好友发短信,写,昨晚的过夜费还没交。
谢孟幸灾乐祸说了一句“好戏”。
浩洁递来一瓶风油精:“二选一。”
我望着小小的绿瓶子发愣,脑袋里冒出各种各样的脑洞,越想越可怕。
我终于拿起手机,点开微信联系人,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最后将那句no face的语句发给了雅倩。
谢孟、浩洁和子勋凑近来看,对方回复:哈哈哈哈哈哈哈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