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充满情意。对离别、生死、遗憾、艰苦,还有使命的传播和继承,在情之所至的时候总会潸然泪下。能对某人某事流泪,说明我们充满感情。一般人都会对切近的损失和亲情流泪,这点情感也没有的人不如禽兽。但是很多人除了这种极为私人的情感外,便再没有更高境界的情感,比如有的人对他人疾苦冷漠无感,对群体的未来也缺乏关注,更没有使命感。
假如我们有使命感,便会对相关的历史、人物和自己的作为充满感情。假如我们欣赏某个高尚品格,便会对古人已完成的壮烈成就感到钦佩。假如我们怜惜文化、学问的传承,也一定会像古先贤一样为道之不行而痛哭。这些悲痛、感动、振奋的情感就像深埋在每个人心底的动力源泉,它们催使人们去维护感动自己的情感,去努力成全情感赋予的职责与使命。
情感是一把钥匙,有情才有感。情感还像润滑剂,使人的感知柔和触及细微。当达到某个层次的情感之后,才能打开同样层次的感知力,才有机会洞察这个层次里的风景、百态和智慧。情与感是相连的,我们并不是单纯的认知动物,我们没办法只有情而无感知,也无法只有感知而无情。如果我们只停留于情或感,要么人会变傻,要么人只停留于某个物质层次而无法精进。如果人的情感充沛,无论多么无趣、无聊、无意义的事,最后都会被我们干得充满感情和乐趣。想想历史上那几个豁达的灵魂,总是在人人认为绝路的地方活得依然潇洒。
一个卑劣小人无论如何思考,也无法明白那个不求钱财、不要权力的书生到底图什么。世人不都是为了这两样东西吗?世界的规则不就是一场交易吗?他们没有书生心中的志向和情感,不会理解他们的刚强为何如此坚硬,不会懂得他们为了天下苍生的思想有多么辽阔、伟大。但书生的亲身所为有时候却也能打动或震慑小人,因为书生的所作所为实在反常,不合乎情理。当小人琢磨透了他们确实无所求时,倒真的会产生钦佩之情,有的小人还因此救赎了自己。
有的人恬淡、平静,不代表就没有情感。所谓哭泣并不完全指在人前流泪,更多时候是指在阅读、面对自我时内心的感动和觉悟。我们被文字和文化背后的魔力所征服,它们使我们的心泪如雨下,有时候眼泪会挤出眼睛。阅读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我们在阅读时不断被一场场魅力所感动,每一次感动都是一次情感培养。只有不断的情感培养和记忆加深,我们才有机会跨入更高的情感境界。外在技艺的培养固然重要,但内心深处的情感栽培更使人充满力量、道德和恒久之毅,高深的情感更易于触及大智慧、大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