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父亲
有人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此话一点不假,因为我和老父亲情趣相投,秉性略有三分相似;有人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此话的确有道理,因为我最懂老父亲的心思,无论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我都能明察秋毫;还有人说,女儿长相跟随父亲,此话普遍得以验证,是父亲遗传了我这副尊容,虽然其
不扬,但是这条生命是母亲怀胎十月赐予我的,而我的人生是站在父亲的肩膀上走出来的。
从懵懂无知到年少,父亲在我的印象当中似乎只是一个概念,没有什么甜言蜜语之类的关心问候,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早晨洗脸时,父亲强行一一把我们姊妹四个拉到一个洗脸盆子跟前,给我们一个一个洗那脏乎乎的小手。那一个一个的小手,父亲形象的比喻为白白嫩嫩的小萝卜头。还有就是我们姊妹几个在村里早晚上自习时,总是老父亲披星戴月接送我们,那时幼小的心灵里总是害怕黑暗中窜出一只狼,或者墙头冒出一个鬼,除此以外便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了。
稍大一些时(15岁_21岁),到县城上初中,那时不会骑自行车,每次上下学都是父亲用全家最值钱的一辆破旧自行车,驮我奔波在县城和段庄的两点一线上。寒来暑往,本来繁重的体力劳动已经让他力不从心,但是还要忙里偷闲接我上下学,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决定周末步行回坡头姥姥家,以此来减轻他们的负担。一切尽在不言中,生活的重担不堪重负,终于在初二那年,父亲病倒了,但是一向坚强的他身倒心不倒,哪怕是再艰难,他仍然坚守在田间地头,实在无力支撑时,桥头堰边便成了他的“病榻”,歇缓歇缓再“轻装上阵”,没有一句怨言,没有谁来帮忙,就像一头不会说话的老黄牛一样,默默地坚持与病魔抗争着,也许是他的精神感动了上天,也许是冥冥星辰还在眷恋我们这一群嗷嗷待乳的孩子,病痛挟持着艰难,困苦携裹着坚持,慢慢地从绝处逢生中孕育出一丝丝希望的火苗……不在沉默中死亡,必在沉默中爆发,如果在父母强大的精神压力下,不给他们一点点燃希望的火苗,真的是天理难容。况且,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了,也许就是这样的一种曲折的心路历程,让我重新审时度势,确定了自己的学习目标,每年的奖学金就是馈赠给父母的一份厚礼,努力求学便成了我改变家庭的不二法门,也许是上天对我的眷顾,也许是当时处境的艰难,那时,过年买新衣服根本就是奢望 ,没有现在丰盛的饭菜,没有现在奢侈的物品,甚至买2斤猪肉,五斤豆腐,就足以让一大家过一个其乐融融的好年,因为那是过年过的是心情,过的是从艰苦奋斗中战胜自我的信念。的确,岁月能磨平一个人,父亲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但是父亲不够宽大厚实的肩膀,足以能扛得起三座泰山;虽然他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甚至发愣发呆,但我能深深的领悟到,他的内心承载的绝不是一个七尺男子能承载的分量。冥冥之中,仿佛和父亲有一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第六感,能明白父亲的所思所想,能洞
察到父亲肩上挑起的,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三代人叠加的分量,是一个一家之主的责任!
相濡以沫中,我便参加了工作(21岁),聚少离多,我忙我的工作,规划自己的发展之路。父亲忙自己的,精心地在自己的地盘上勾划着自己的蓝图,谱写着自己的人生。修房盖屋,春种秋收,寒来暑往,岁月的刀痕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笔一笔的印记,肥沃的土地耗尽了他的点点心血。如今,头发基本脱落,从后看,似乎一个残缺的茶壶盖,腰也弯了,背也驮了,仿佛冬天的树枝上一片摇摇欲坠的落叶,腿也变形了,似乎两腿中间能穿过一个篮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个残疾人呢。整个人的身高也缩减了,仿佛被无情的岁月削减的好几公分,整个佝偻的身躯,走在来来往往的大街上,是那么的显眼,难怪无论他走在那里,我都能一眼认出,也许是气息想通,也许是他这劳动一生写满的沧桑。最不能接受的,是每次领父亲看病时,医生经常说,一看就是干了一辈子苦力活,出力出得太多了,应该歇一歇了。所以,自母亲去世之后,秉持一个理念,坐着活几年,颐养天年,这是用一辈子的苦换来的。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趁父亲还健在,把我真实的心得让父亲一睹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