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江南，饱经战火的古镇笼罩在连绵的烟雨里，雨水冲刷着曾经战争留下的痕迹，仿佛要重回江南曾经的繁华。

   一个绿衣女子撑着纸伞，踏着青石板上的雨痕打远处走来，细碎的脚步声引来檐上鸟儿的注目，但是纸伞遮住了女子的样貌，只看得见她袅袅的身姿，风雨中纷飞的绿罗裙，还有及膝的如瀑乌发。鸟儿似是要将这女子的容貌看个明白，使劲将头探出巢中，只可惜直到那女子远去，也未得偿所愿。

   清德药铺迎来了一个绿衣女子，正是从刚刚那条青石板路上而来。看掌柜的样子，似是药铺里的熟客了。

   女子收了伞，是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美貌少女，引得药铺中的人纷纷注目。

   女子拿了一剂药，便离去了，清雨沾湿了她的裙摆。

   一

   小瑶悻悻地将药扔给面前留着山羊胡的老头，对着老头讨好的笑意视而不见。

   “老头，这几天我不能白忙活吧？”小瑶指了指楼上的一个房间，“那个人跟我非亲非故的，我不能白给他买药吧？”

   山羊胡老头有些无奈：“给你加五成的工钱行不？”

   “成交！”小瑶一口答应，谁让她有这铁公鸡的把柄呢？

   若是第一眼看见小瑶，一定以为她非富即贵，她有着姣好的容貌，虽不至于倾国，但也是赏心悦目百看不厌的，但是相处过后，却觉得，这女子，太过随性自然，随性的让人生疑。

   小瑶烧得一手好菜，这镇上的人都知道，谁让她是醉仙客栈的厨娘呢？但是这位厨娘的刁蛮镇上的人也是知道的，这位刁蛮厨娘曾挥舞着扫帚把故意挑事的人打的跪地求饶，有位达官显贵曾说，在小瑶烧的菜里，吃出了夏国宫廷的味道，而小瑶只是说，自己的兄长曾在夏国宫廷做过御厨，自己从小耳濡目染罢了。

   二

   这几日梅雨阵阵，醉仙客栈的客人少了许多，小瑶难得清静，便搬了小凳，坐在窗前看着窗外雨帘，还有冒雨前行的匆匆的路人，这几日的雨更是让这江南水乡多了几份旖旎之气。只是这里的安谧静美马上就要被打破了。这样想，小瑶不由得心烦起来，便关了窗，移步楼下，老头正在数着钱。

   “今儿就赚那么多，你再数它也不会添了些去。”

   山羊胡老头闻言赶忙把钱塞进抽屉里，生怕被小瑶抢了去似的。

   “你瞧你吓得，我又不会抢了去，你这样子还真对得起你的姓儿，钱！”小瑶打趣道，走到一张桌子边，坐下来，“老头陪我说会儿话吧。”

   钱掌柜将抽屉锁好，来到小瑶对面坐下：“说吧。”

   “我听说，起义军已经撤到颍州，颍州离这里也不过是一道漓水罢了，这才清静了几日啊。这华国统一天下两年多了，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了，怎么这起义军就是不服软呢？”

   “不服软就是为了钱呗。”

   “老头，你还真是一针见血啊！”小瑶叹道，“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义军怕是要大势已去了。”

   “死丫头，你别忘了！”钱掌柜压低声音，“咱这里也是义军的一个据点，你也算是起义军的一员，义军大势已去对你有啥好处？”

   小瑶白了钱掌柜一眼，不再说话，虽说现在华国占北，起义军占南，但是看如今形势，义军大势已去确实是必然的。

   这个镇子曾经是幽国的国土，小瑶是在一年前来到这里的，到醉仙客栈当厨娘，跟起义军没有任何关系，她开始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起义军的据点。不过，她有一技在手，义军是死是活，跟她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三

   很久以前，这天下分封给六个国家，华国，黎国，幽国，卫国，齐国，夏国，后来天子实权旁落，天下分裂，六国交相讨伐，战乱不息，百姓苦不堪言。再后来，华国逐渐变得强大，依次灭掉了黎国，卫国，齐国，幽国，最后是夏国。然后，夏国的国土上兴起了一支起义军，联合了其他四国的志士，迅速占领了江南，曾经夏国和幽国的国土，可是，华国一统天下是大势所趋，如今，起义军节节败退，若是失了颍州，漓水就是他们最后的防线。

   可惜，他们还是失了颍州。

   是上次受伤，在客栈里养伤的那个人赶来说的。小瑶安静地听着他讲述惨烈的战况，平静的表情与钱掌柜惊讶的神色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钱掌柜，明晚，起义军的几位首领会来此商议事情，你万万小心，不可走漏了风声。”

   那几个人要来吗？那那个自封的夏侯和幽王也会来吗？

   “老头，我明天可不可以告个假啊？”报信的人一走，小瑶就问钱掌柜，钱掌柜扫她一眼，捋了捋山羊胡，又美滋滋地品了一口茶：“假是可以随便请的，不过，工钱要扣双倍的。”

   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小瑶走过去一把揪住钱掌柜的山羊胡：“你这铁公鸡！扣我双倍工钱？老娘还不干了呢！”

   钱掌柜的下巴都快被扯掉了，那种连着骨筋的疼啊。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我跟你说着玩呢！别扯了！”小瑶在某种程度上是他的招财树，可能放跑啊。小瑶松了手，嫌弃地在钱掌柜身上抹了抹手，钱掌柜捂着下巴哼唧了半天，问道：“你这没病没灾的告什么假？”

   小瑶歪头想了一会儿，但是似乎想不出什么好理由啊。

   “那不准假也行，就让我在厨房呆一天，打打下手，不见任何外人，工钱你照扣，行吗？”

   “行。”钱掌柜答应的甚是爽快，小瑶朝他笑笑，真是个财迷，听到工钱照扣，就这么爽快的答应了。

   四

   “九哥哥，这个字读什么啊？”

   “玚（chang），是指祭祀用的玉，九哥哥的名字也是这个字哦，不过用于名字的话，就要读玚（yang）。”

   “那这个字呢？”

   “好了，九哥哥要去读书了，要不然先生会生气的!”

   “九哥哥，你回来要教瑶瑶认字呀！”

   梦回那年，还是青葱的岁月，紫藤萝在架上轻盈的绽放，花瓣飘舞，飞过了秋千架，只是，寂寞芳菲暗度，岁月如箭堪惊，当初的梦，再也回不去了。小瑶从梦中醒来，心痛，但是眼中却干涸无比。

   几位贵客降临，总归要招待一番，虽然安排了一切从简，但是毕竟人家是首领，意思意思，适可而止，人家心里总归是高兴的。

   厨房中，厨子忙碌着，而这边的厢房，幽王周绥风，夏侯叶玖玚等人正在商议着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而夏侯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最终，拗不过心事，离开了厢房，来找钱掌柜。

   “钱掌柜，听闻你们这里有一个叫小瑶的厨娘，做出的菜有当年夏国宫廷的味道是吗？”

   “是啊，不过她今日告了假，不见人。”

   “她，在何处？”

   “后院厨房里呢，不过她今日说，不见任何人，夏侯，您看……，夏侯！夏侯！”钱掌柜看着往后院跑的叶玖玚，不由得暗恨自己多嘴。

   五

   招待客人，自然少不了鸡鸭鱼肉，小瑶挽起袖子，拎起等死的大公鸡，拔干净脖子上的毛，一刀下去，往墙角一扔，坐等鸡血流尽而亡。她拍拍手，转身的一瞬，却愣住了，看到这个人应该是高兴，还是应该悲伤呢？

   该来的总会来，逃也逃不了，小瑶静静的看着眼前的长袍男子，他英气逼人的脸上写满了惊讶，那双原本应该神采奕奕的凤目里的讶异几乎要溢出来。夜风有些凉了呢，小瑶放下袖子，眼前的男子似乎没有挪动的意思，墙角边的大公鸡也不扑腾了，估计是死透了。小瑶转身提起公鸡，却听到一声厉吓：“放下！”

   小瑶的动作僵住了，叶玖玚一步步朝她走过来，她不敢抬头，看不到他的神情眼色，只看到她那夜风吹起的绿裙，还有渐渐逼近的被夜风旋起的青袍。

   “瑶瑶。”他伸出修长的手，想要触摸她，但是小瑶却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距离。叶玖玚的手僵在半空中，小瑶朝他笑笑，但是笑意未达眼底。

   “夏侯殿下，这里又脏又乱的，别污了您的眼，您是不是饿了？别急饭菜马上就好。”她轻轻施了一礼，是夏国的礼仪，深深刺痛了叶玖玚的眼睛。

   看着她转身离去，就像天上浮云，虽然温柔，但是却去留无意，最是无情。叶玖玚像是沉入了千年的不化的冰窟，遍体生寒，最寒的就是心。一年前，他失去了最爱之人，现在连唯一的亲人也要离去吗？

   六

   整整一夜，两个人，一个倚窗对月，一个寂寞庭院。

   两年前，华国攻破夏国，势如破竹，如离弦的箭迫近夏国国都，夏国最受宠的九公子叶玖玚请缨出征，百姓都说他是夏国唯一的希望，但是，当年夏王昏庸，官员贪腐，如此风气，怎会有精兵强将？不到一个月，前线便传来九公子失踪的消息。叶玖瑶记得那天，冉清疯了一样要上战场寻他，之后她便缠绵病榻。后来，华国终于攻破了夏宫，夏王和王后自刎而去，其余皇族为了保命纷纷归顺华国，但是十三公主叶玖瑶和文雅郡主冉清却不见了踪迹，其实，她们也不过是覆巢之下的小角色，根本不会有人在意的。

   逃命的那段日子，很苦。冉清身体孱弱，所有的一切都压在叶玖瑶的身上，刺绣，洗衣，缝补，做饭……只要可以糊口，什么都可以做。就这样，曾经深闺里的公主，现在于平民女子相差无几。

   后来，她们听说，曾经的国土上有军队起义，将领竟是叶玖玚。她们千里迢迢的赶来，得到的确是冷眼相待。

   “可笑啊，我怎么听说夏国的十三公主和文雅郡主早就死在华军铁蹄下了？你们算是什么东西？”

   “你们是要我赶你们出去，还是留下来，供将士们取乐呢？”

   叶玖瑶记得当时叶玖玚的神情，一双凤目里满是鄙夷。眼前的两个女子，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一个是他最爱的女人，现在却不认识了？鬼才会相信！两个手无傅鸡的女子只会是他的负担和把柄，所以为了实现他的复国之梦，必须要牺牲她们。人在利益面前总是会变的，哪怕是曾经掏心掏肺的人。

   七

   “小瑶，玖玚会回心转意的。”

   “小瑶，等玖玚复了国，就会来接我们对不对？他说，他要和我白头偕老，他不会抛弃我的，可是他为什么不认我了？”

   梦中的人和做梦的人，双双垂泪。小瑶睁开眼睛，自己在窗边睡了一夜。她，梦见了冉清。是那天，清姐姐生命走到尽头的那天。清姐姐的痴情让小瑶汗颜，明明叶玖玚狠狠的抛弃了他，她却依然选择相信他，相信他不是故意的，相信他会在桃之夭夭的那天，在漫天花雨中等她。当真是爱到深处无怨尤吗？

   清姐姐走的那天，将一个丝帕交给了小瑶，她说，若有一天还能见到叶玖玚，就把丝帕交给他。

   小瑶把丝帕烧了，已经无情无义的人，交给他这个又有什么用？

   人在同一屋檐下，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瑶瑶。”叶玖玚叫住小瑶，小瑶像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往厨房走去，叶玖玚抓住小瑶，小瑶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

   “我们准备和华军在漓水决一死战，我这一走，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你没看到吗？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可惜，我没照顾好清姐姐。”小瑶没有挣开手臂，任由叶玖玚拉着，但是听到冉清，叶玖玚却放开了她，小瑶抬头望了望天，清姐姐，你会怪我吗？

   是不是经历了生死离别之后，无论心里多痛，都不会再哭出来了？记得以前的自己很爱哭的，国破之后，好像很少哭了呢，是不是自己为了生存太忙，抽不出时间好好哭一场呢？反正以前那个庶出的，受了欺负的爱哭鬼公主已经不见了，她现在不需要再去跑去找疼爱她的九哥哥为她报仇了。

   八

   时间过得真是快，又到了夜晚。以前的小瑶喜欢夜晚，因为那个时候哥哥姐姐都就寝了，不会有人欺负她了，现在她不喜欢夜晚，因为这个时间，被回忆强占了去。

   叶玖玚来到小瑶窗下，看着倚在窗边的小瑶，若把这夜色比作一幅画，而她无疑是这画中最美的风景。一年前，她和清儿千里迢迢来寻他，他不是不想认，而是不敢认，认了又能如何？认了一样是受苦，在军中，比在民间更危险，所以，他忍痛把他们赶了出去，不管小瑶和清儿理不理解他。

   他很怀念，那个总是缠着他的小玖瑶，玖瑶的母亲，是一个宫女，生下玖瑶之后便撒手人寰，所以玖瑶从小在他的母亲淑妃身边长大，但是总归是不受待见的，可他最是喜爱这个小妹妹。她受欺负了，他会保护她，会教她认字，会带着她偷偷出宫去，总之，只要让她高兴就好。就算后来他爱上了冉清，玖瑶也依然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可是后来那场战争改变了一切。

   所以他恨，恨华国打破了他无忧无虑的日子，所以才会反抗，凭什么华国做这天下之主？假如是他，他就会可以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了。

   他来到小瑶窗边，小瑶也看见了他。

   若是曾经，小瑶定会飞奔着跑出来问他：“九哥哥，你给瑶瑶带了什么好东西啊？”

   九

   “瑶瑶，我明日就会启程，今日来见你最后一面，我们说说话好吗？”他的话阻止了小瑶关窗户的手。小瑶背过身倚在窗檐，叶玖玚亦转身倚在窗边，两个人，一个看天上的繁星，一个看屋内的纱幔。

   “瑶瑶，我记得你小时候总是很胆小，看到宫人打死老鼠都会哭，可是现在你居然都会杀鸡了，我真的很震惊，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的思绪飘回了那座宫殿，虽然那里黑暗扭曲，但还是有阳光存在的。比如，他最小的妹妹玖瑶，和他的小表妹清儿。

   “那是我小时候，人总是要长大的，学着不去害怕。”小瑶看着飞舞的纱幔，“我现在活得很好，不需要别人保护，不需要依赖任何人。”

   “瑶瑶，是我对不起你和清儿。”叶玖玚的思绪仿佛飘到了曾经，看到了冉清悲伤绝望的眼神，“我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夏国就这样亡了。我原本想，等我复国，就去寻你们，你们在那个时候跟着我，只是会吃苦受伤而已，所以才会说那么狠的话……”

   “都过去了。”小瑶打断他，“我都懂。其实，如果你不反华国，和清姐姐隐于人世，应该也是不错的吧。可是九哥，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你看这天下百姓，其实他们根本不会在乎谁统治他们，只要他们生活的好就行了，九哥，你反对华国，伤害了百姓，你早就知道，你不会有好结果的对不对？”

   “但是，我不后悔，我不甘这样苟活着。”叶玖玚转过身，看着小瑶的背影，“瑶瑶，清儿去世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你既然选择抛弃，与何必再来追问？”

   叶玖玚微微启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两兄妹枯站着，一宿无话。

   十

   叶玖玚要启程了，他看着小瑶房间的方向，希望她可以出来送送他，当然也仅仅是希望，当年的事，他根本没想过被她原谅。

   别了，小瑶，从此以后，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了。

   “九哥哥！”熟悉的呼唤止住了叶玖玚的脚步，“九哥，清姐姐和我不一样，她从来都没有恨过你，一直都在为你着想。”

   叶玖玚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冉清柔和温婉的容颜，清儿，他在心中唤着，我们就快要团聚了。

   “我知道，你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小瑶顿了一下，“清姐姐去世之时，给了我一个丝帕，让我把它交给你，但是我把它烧了，一个痴情女子的丝帕怎么比得上这大好山河？”

   “你在挖苦我，还在恨我吗？小瑶，我不求你原谅。”叶玖玚苦笑。小瑶抚了抚额前的乱发：“我如今活得快乐着呢，不会随意恨别人的。清姐姐的丝帕上写了字，虽然烧了，但我依然记得。”

   “是什么？”

   “今生已难聚，来生不负君。君为布衣生，妾为黔首女。采桑南陌上，桑叶翩翩舞。君即策马来，将妾环佩拾。”

   清儿，是我负了你，若有来生，我不会这样了。看着叶玖玚心痛的样子，小瑶的心也是揪着的，人都向往富贵，却不知高处不胜寒，但愿清姐姐来世做个平凡女子，找一个不会相负的男子。

   十一

   为避战乱，小瑶跟着钱掌柜迁出了这个小镇，来到更加偏南的地方，重操旧业，倒还算红火。

   一个月后，传来消息，起义军在漓水之战中，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钱掌柜将消息告诉小瑶的时候，小瑶在不紧不慢的劈着木柴。

   “你就没啥反应？毕竟……”

   “老头儿，从此，我就真的孤苦一人了。”小瑶放下斧子，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很刺眼，难得的，今儿是个晴天，“老头，人家诗里和话本子里都说伤心时天上不是下雪就是下雨，但是你看，今儿的天，晴的真好。”

   “小瑶啊，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老头儿，你赶紧贴个告示吧，就说要招新厨子了。”小瑶站起来，“老头儿，虽然咱俩老斗嘴，你还经常扣我工钱，但是我知道，你比我亲爹还疼我，你也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对吧。我想出去走一走。”

   “散散心也好，最好遇到个知心的人，你要是想回来，随时都行。不过，还是等稍稍安定的时候再走吧。”钱掌柜也未做挽留，当初若不是自己硬把女儿锁在家里，不让她见那个小子，或许女儿也不会自缢而亡。

   小瑶很像他的女儿，尤其是在和他斗嘴的时候。

   小瑶启程了，天下呈现着新气象。看着无尽延伸的天幕，现在真的觉得视野开阔了呢。现在她不过是个叫小瑶的平凡女子，叶玖瑶，随着夏国一起，被历史湮没了。

   前人说，天下之大，却无处容身，可是对于小瑶来说，自己了无牵挂，天下之大，正好可以四处为家，也许在这个旅途中，  她会遇到一个知心的良人，相伴一生，儿孙满堂，又或者，自由自在，孤独终老，但是，一切皆是后话，眼下，小瑶觉得，还是先去一趟漓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