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献计整日窝在寓所里打游戏,每天20小时,饿了就叫外卖,基本不出门。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两个字:
王倩是他前女友,至于为何会分手,他没直说:就好比你是个同性恋,内心住着个姑娘,特别希望能找一个纯粹的爷们。结果有一天真让你碰上了,找了一辈子终于找着了,然后你就跑过去把心事都说给他听。结果对面来一句,可你该明白,纯粹的爷们需要的是纯粹的姑娘。
分手的原因比这还残酷。
李献计和王倩都是患有差时症的病人,这种病的病症是能将一段很短的时间在感官上无限拉长,也可以将一段很长的时间缩短至几秒。因此他和王倩曾以世纪为单位在一起,他也以为这种幸福会永远继续下去。只是后来王倩的差时症突然就好了。
有时他会出来在人民公园闲逛,那是和王倩常在一起的地方。公园里有很多人,年老的,年轻的,健康的,残疾的。公园深处有表皮剥落的差不多的绿色长椅,井盖旁印着小孩鞋印的水泥地,这些不易发现的细微之处凶猛地标记着那些一去不返的好时光。走着走着他开始跑起来,迫不及待地逃离,怎么着也不能在这儿潸然泪下。
有人跟他说过只要打通这款游戏,就可以打开一扇门,然后穿梭时空回到过去。李献计着了魔似的拼命打游戏,为了打通关这款游戏,他把肾都卖了,顺便把手指也换成金属的。加上一些积蓄,就拿卖肾的钱请了竞技王者陪练和买能提高反应能力的兴奋剂。竞技王者是个日本人,他对李献计的这种行为完全不能理解。当然李献计也没指望他能理解。
所幸在他的陪练下李献计打通关了这款游戏,也如愿以偿地回到过去见到了王倩。这时的王倩一头短发,长裙飘逸,与他认识的过去的王倩相差很大,他有点不敢确定。但一句献计献策,他就确定那无疑就是王倩了,因为只有王倩才会这样叫他。他由于惊喜竟不知所措起来,王倩先开了口:“对不起,我在未来把这款游戏打通关了,把这个时候的王倩取代了,我是差时症痊愈以后的王倩。”
李献计迟疑了很久,终于开了口:“明白。”随即他转身要离开。
“虽然我不能再喜欢你了,可你这样浪费自己,我心里很难过。”
李献计停下脚步,但没说话。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留下来,也许我们还会在一起。”
“行啦,我还要打游戏呢,过去的王倩还在等着我呢。”李献计没回头。
后来李献计多次将游戏打通关,只是他都没能遇到王倩。因为回到过去的时间点是随机的,可能是打通关游戏的前一秒,也有可能是刚出生的那一秒。但他只想回到刚第一次遇到王倩的那刻。所以他只能一遍遍地重复之前做过的事,进入一扇门,打穿游戏,然后进入另一扇门,希望门后是他想要回到的过去。
在这漫长的过程中,他开始变地圆滑,双手开始生锈,皮肤也难以在夏天感觉到蚊虫的起落。他也渐渐明白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也许可以在某扇门后面停下来做些其他事,遇见一些别的人。
他有时会梦见一些人向自己走来,王倩也在其中,只是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她的样子了。只能呆站在原地和他们擦身而过。醒来后,他像个老人一样呆坐着,沮丧了很久。
他继续寻找着那扇门。直到一天,他打开了一扇门,那里刚下过雨,落日的余晖洒满大地,空气即清新又凉爽,人们看起来都很高兴。
就像迎面走过来的王倩,嘴角含着笑意,即使是惊鸿一瞥,也能刺伤李献计坚硬神经的最深处。那是第一次遇到的王倩。
但李献计没能再向前迈出一步,因为透过雨后积水的映照,他知道,这么久以来,时间只在他一人身上汹涌地流逝了。
最后见到王倩时,就像瞬间经历了整个人生,他心里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