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种冬小麦的白地,经过乡亲们锨撅的耕耘,土挪了位置翻了个儿,在经过打敲平整,显得油亮湿润,在经过太阳多日的亲吻之后,裸露出它的本色,黄土地尽情地吸着风,纳着雾气,还有各种花的香贴着它的肌肤在氤氲飘荡着。
田野里的蚯蚓也结束了冬眠,在经过几次试探之后,终于蠕动着爬出了地面,吃的是土,吐出的依然是土,好像比大地的土更富有营养,像个犁耙一样,在土中钻来钻去,比“土行松”要厉害多了,它有一个雅号“地龙”,大概是因为它在土中太常见了,是土中的无冕之王就不足为奇了。据说它含有丰富的蛋白质,经过处理之后的地龙,是餐桌上的美味佳肴。但是那种令人作呕土腥气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实在是想不通。蚯蚓有很强的再生能力,它的身体割成两段之后,每一段都能成为一个独立的生命体,这极强的生命力体现了它对大自然的珍惜与敬畏。但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八月到九月份期间,在田野、在公路的路中间,到处都可以看到长长的蚯蚓,来往的车辆把它们碾的血肉横飞,这种自杀式的出动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大概是溽热的天气钻满了大地的每一个毛孔,使它们无处存身了吧!
享受了一个季度的花香,吸纳了一个季度的春风,四月的一场春雨,再一次滋润了黄褐色的土地,这个时候它便显得格外的精神,黑黑的,亮亮的,从内向外显示着勃勃的生命力。风儿再一次擦着地面吹来,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是在主动请缨。农民们向时而动,看着飘动的云,迎着和煦的风,嗅着飘过来的泥土腥香,明天就要开始种植春玉米了。
歇了一个季度的地块儿,淋透了雨的地皮,心甘情愿地接受着乡亲们的耕耘,工作起来并不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左右横竖成行,只管投入玉米,厚厚的把土覆盖上去,种子便安心地躺在了它的摇篮里。起初的几天他昏昏欲睡,以为是找了一个理想的安家之地,几天之后,它便适应了大地的作息规律,随着太阳的东升西落,白天生长,晚上休眠了。直到有一天,它钻出了地面,看到了欣欣向荣的世界,才明白自己的世界并不是黑暗一片,有风有雨,有花有草,睁开惺忪的睡眼,抖擞抖擞精神,舒活舒活筋骨,迎着阳光雨露节节攀升了。
到五月二十号左右,春玉米已有二十多公分高了,它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生机勃勃生命力无限。与它比肩同行的,是已进入生命终结期的小麦,一股股的麦香窜入它们的鼻息,让他们感觉到生命的厚重,麦子跳舞时擦擦的声音,让他们感觉到生命的饱满。
乡亲们又要开始一轮新的劳作,和种春玉米相同的是都是种玉米,不同的是要在麦垄间种玉米。这实在是一种艰苦的劳动,已经进入属小麦的天气,阳光很是炽热,温度自然很高,深入到麦垄中间,需要拨开麦子,找到清晰的脉络,用撅泡出一个小坑,点上玉米种,然后再用土覆盖,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时时要提防麦芒的侵袭。想想那热火缭乱的情形,心里就有一种畏惧感,有这样的想法,觉得愧对于父母,称不上是一个好的农民后代了。
有这样的心情在作祟,虽然参加过很多次种玉米,甚至用过种玉米器,还用过隔小麦的两股叉,但只能说是跟着父母亦步亦趋,终究不能得其要领,更谈不上游刃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