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几年要拆掉的平房,今年也许真的就要被拆了。
几十年,三代人,我出生到现在,这个漂亮又干净的院子,有好多的故事,一点一滴。
不知道当时的爷爷奶奶是怎样一砖一瓦的盖起属于他们的可以遮风挡雨的屋。
不知道年轻的爸爸是怎样在家里一眼看中来家里相亲的妈妈。
不知道姑姑在出嫁时最后一晚在家的复杂心情。
我只知道,从小在胡同里长的短头发小姑娘,早就留起了长长的黑黑的发。
真的是东家窜完西家窜,一群年纪差不多的小毛头们每天怎么能会那么开心,有那么多岑出不穷的玩法,有那么多无忧的美好时光。
小时候养过一条大狼狗,一个月的时候就抱到家里了,特别护食,拴着大铁链子在院子东北角,那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欺负完狗,跑的远远的看着狗狗吐着大舌头挣着铁链子。
后来,冬天刚下过雪,狗狗因为翻肠,挺着一个老大的肚子,疼的直哼哼,然后就吐血,吓得我哭的惊天动地……家里就再也没养过狗狗了。
爷爷和爸爸最喜欢的动物是鸽子,西南角上有一座专门给鸽子盖的小二楼,每天一遍的清扫鸽舍,已经成为了老人多年来的习惯。
夏天热的时候,在院子最中央放一个四方的铁皮盆子,盛满清水,加上紫色的高锰酸钾。鸽子们会一拥而上,像下饺子般扑通扑通,十分享受。
小时候不懂什么是发呆,但坐在院子里,仰望着天,看着一群鸽子高高的飞着,却绕着院子,不会偏离。飞着累了,会像站队一样,在屋顶休憩。
那时的天和现在一般蓝~
也会有烦恼,到了秋天,奶奶就总是不依不饶的和爷爷说,不让鸽子出来,免得长了好久的葡萄,又被啄坏了好多。
院子的最西边,比我年纪还要久的葡萄树,兢兢业业的像一个上班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总在春天如期发芽,开了绿色小花,又结了一串串果实,经过炎热夏季,悄然中默默生长,突然惊喜。
也许是它太安静了,虽然葡萄很好吃,可每年都有,就太平常了。直到秋日的最后一天,埋根入土的时候,才把人们都忘记了的那几串,通通剪下。
可我记得最牢的葡萄品种,还是那带有一丝奶味的甜,陪伴了老院几十年的,马奶。
院子的东北,是一颗从亲戚家移来的枣树,经过这些年的滋润,居然有用几颗小枣树从地下长了出来,占据的整个院子的半壁江山。
我在这院子里,看着爷爷认真的坐着木匠活,他不说话,却很慈祥。
我虽然年轻,可执着的认为,这世上最好吃的是奶奶做的家常饭,无人可比。
我曾离家上学加工作几年,在外久了,竟然渐渐地模糊了家中的春秋。如今再一回来,虽然不至于忘了墙和窗的方向,可这一院的热闹绿意,早已抵得过外面繁华似锦,歌舞升平了。
这院子已经老了,住在胡同的老邻居也陆陆续续搬走了不少,下班晚了,走在巷子里,也会有一丝凉意。
还记得高三那年,晚自习下了已经十点半,骑着自行车一路飞奔,胡同口,爸爸早已经等着我。
那一窝叽叽喳喳的小燕子,没等到夏日的炙热过去,老燕子就领子肉乎乎的小燕子离巢远去。
我在走廊的桌子上满满的摆了一桌多肉,慢慢地长。
这样的日子,请慢一点,再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