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傍晚,我和儿子准备回自己家。他拿着刚买的鲜奶和喜欢吃的月饼,兴奋地先跑出门去。我因为院子里的一点活儿耽搁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在外面干活的妈妈大声地喊着问:“怎么了?国輬,怎么哭了?”我一听,赶紧走出去。
来到大街的路口,看到儿子正在那里抹眼泪,他的同学——那个特别彪悍的女生正气呼呼地站在墙根下,看着渐渐走近的我;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坐在轮椅上,面朝大街,毫无表情;而他的五十多岁的残疾儿子看我走来,就开始数落我儿子:“我跟你要月饼,你不给我,现在好了,你也吃不上了。”旁边坐着的一个年近六十岁的老光棍,手里正拿着我儿子的月饼吃得津津有味。看我过来,连忙解释“他们(我儿子和他的女同学)打闹,把月饼弄地上了,他嫌脏不要了,我就捡起来吃了。”都是街坊邻居,其中一个我还得称呼一声“爷爷”,我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尽量不表现出愤怒,但还是说给他们听:“小孩子打闹,你们该劝劝,而不是看着他们胡闹。”儿子出门时,手里提了四块月饼,现在只剩下两块,其中的一块也碎了。我并不心疼月饼,但我心疼孩子,我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肯定的是我儿子受了委屈。
我懒得再理他们,让儿子上车,然后启动汽车。儿子泪痕未干,委屈满腹。我心里也生气,作为一个男孩子,每次都被这个女同学欺负,为什么不知道还击?我让自己平静下来,扭头对他说:“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吧!”儿子恨意未消:“吴小倩太可恶了,她看我拿着东西过来,就跟我闹。我根本不想理她。”我说:“如果你不想理她,你可以走开,离她远点。”儿子说,“可她拦住我,那两个人又跟我要月饼吃。我不想给,他们就说我。”我想了想说:“如果走不开,你可以大声喊,你姥娘不是在门口吗?”儿子不再说话。我告诉他,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首先选择远离,如果做不到,就寻找周围的亲人,实在不行就还击,你这么壮,平时都能打得过妈妈,更别说一个女同学了!儿子仍旧沉默,但我想,他的心理应该正经历着惊涛骇浪。
我想对他说的话有很多,恨不得把自己三十多年的经历都一股脑儿地塞给他。但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酸甜苦辣,欢喜伤悲,都要一一品尝,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四岁以前,我几乎为他创造了一个无菌的世界,遮风挡雨,呵护备至,只是将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一面展示给他。
而此时此刻,我最想告诉他的却是——这个世界并不总是那么美好。
首先,人很难改变周围的环境。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孩子总要走出父母庇护的小窝,走向学校,走向社会,融入到周围的环境中。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人会带着善意而来,也有人会无端地施以恶行;有些伤害是无心的,有些痛苦却是有人刻意而为所带来的;我们要做一个善良的人,但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线;就像《奇葩说》中有一期讲到,越善良的人越需要聪明。学会分辨是非,学会察人识人,才能让你的善良用得恰到好处。
但是,到哪里去学这些东西呢?我告诉儿子,除了自身的生活体验,还有来自其他人的生活经历,最关键还是要多读书,有个词语叫“见多识广”,你知道的多了,才能在关键时刻急中生智,寻找到出路。我不希望你经历过人间疾苦,品尝过世态炎凉之后,才找到应对的方式方法。
生活在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你需要心怀善意,身穿铠甲,温和而坚定地走下去。
其次,人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无论贫富贵贱、善良还是邪恶,不管有无爱心、耐心和同理心,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成为一个孩子的父母。自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一生与其纠缠。父母对待孩子的态度和教养方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决定了孩子这一生是否有幸福感。
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和感受不同,我们以为的幸福,有可能并不是孩子所能认同的。
尽管我已经竭尽全力去给予他更舒适的生活,我的儿子偶尔还是会抱怨,他说很羡慕姑姑家的哥哥,住那么好的房子,买那么多的玩具;他也羡慕姨家的弟弟,想要什么姨夫都给他买。而我们,给他买东西之前还要考虑价格,谈各种条件。人无完人,父母也不是全能的,我无法给予他丰厚的物质生活,但我同样给了他很多用眼睛根本看不到“财富”啊!他自信大方的性格,他善良诚实的品行,都是我精心培育的结果。但这些,年幼的他是体会不到的。
跟他相比,我的成长却是那么苍白无力。三十多年了,我的父亲为了这个家努力挣钱,但遗憾的是,他忽略了对我们精神上的陪伴和鼓励。他从未夸奖我一句,连一句肯定的话语也不曾有过,更多的是板着脸训斥我;我的妈妈勤劳善良,但对于我做的所有事情,更多的是挑剔和抱怨。由此,我变得敏感、自卑、怯懦。现在的我早已释怀,因为我知道,父母不是完美的,有些事儿啊,他们根本意识不到。
我曾经发誓,一定要好好爱我的孩子。却仍旧有很多令你不满意的地方。
或许恰恰会因为这些不满和缺憾,等你长大后,才会做得比我好。毕竟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却可以选择做什么样的父母。
最后,这个世界并非按常规出牌,总会有意想不到的事儿发生。天灾人祸,自然灾害,战争侵略等,每时每刻都在地球的某个角落发生着,学会去接受那些并不美好的事物,用平常心去看待这个世界,这样你会生活地相对轻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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