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季存在了很久,大概疫期自然环境真的有所改良,今年大朵大朵地开花了。我不敢居功;如果这才有功的话,意味着曾经都白活了,我无法接受现实。
那边小碗大三四朵正娇艳着呢,这边又抽出鲜红的芽。我每天去看的时候都特别忙不过来,不知道先看哪一个好。原因不外所见世面太少:这个不能提,我无法接受现实。
每天乐呵呵看花看芽,日子很美满。
既然看吧,就得远远看完再凑近了看,竟看见密密麻麻的小虫。米粒大小,蝗虫般有须有足有翅膀,惨绿惨绿地排布在娇红柔嫩的枝芽上。我心疼得目眦欲裂,伸手就拍,“嗡”地眼前一麻,全不见了。没看清是飞了还是掉了。
我呆了半晌,愁死了,赶紧上网搜索除虫的办法。不外喷农药之类。这肯定行不通,万一被狗舔了,上哪给毛三匠挖坑找坟地去?
再找认得的养花高手们问问,没人考虑姓毛的死活,还说“也许”死不了。这些坏人!靠不住。
那就徒手捉来捏死。
说干就干。
横捏一排,竖捏一串,手指粘巴巴地,全是虫尸和尸体捏烂沥出的体液,惨不忍睹。我不敢看不敢想,背沟里像有千万只虫蚁在爬,说不出地难受。
每天都去看,每天都得面对那些小虫,每天都虫尸无数。它们能不能别来了?送死不知道吗?前赴后继地来找我麻烦,只为送死?没有捏死一只小虫子的快感,每天的生杀予夺都让我战战兢兢,越到后来,越是腿脚发软、恶心头疼、无力面对。但已经盛开的花夭夭灼灼地在眼前摇曳芬芳,它们是我继续大开杀戒的唯一支撑点。
我开始寻思感觉不到富含百分之九十以上水分的生物体被捏爆的方法:戴一次性手套。冷不丁掩上去,绝不给它们逃走的机会;轻轻一捏,力道恰到好处,捏爆虫体而不伤及嫩芽。
自认为没伤及嫩芽就行,谁知道呢?
完事虫尸和体液都在手套上稀里糊涂,我的感觉神经再也没有不适。人是多么聪明伟大的生物!懂得利用工具!
来吧,小害虫!手套就是天罗地网,是你们前赴后继的修罗场。它们的存在再也不成为我的忐忑,甚至成了小期待:今天怎么这么少?
冷冷看着手套上那些黏黏糊糊,没有血色,虽然肯定类似血肉。一脱一卷扔进垃圾桶,恶心与肉麻抛进九霄云外,静待花开。
其实生杀予夺能找到原因还是有意义的。什么意义呢?我没有发言权却一直在说,虫子有发言权什么也没说,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