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是一天比一天冷,昨天更是到了风刀割面之境地。
朋友不幸中了枪感冒了,电话那头喘息的如同发动机快要熄火的车子,感觉说话都浑身打颤,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动了恻隐之心,动身包裹严实前去探望。
一进屋子映眼各处狼藉,手纸丢的满地无脚搁置之处,床底脸盆里堆满了要洗的脏衣物。10平米左右的小屋里,摆着两幅高低床,就已经显得格外拥挤和压抑,我站在空余不多的脚地上迟疑了一会儿,虽然前几年自己也总是时常慨叹和胡乱唏嘘生活的种种,而此时,不免又小有触景生情之伤。随即晃神过来,连忙给拾掇眼前的这片凌乱。期间除了她来给我开门打个招呼外,再没流出一丝言语,我伸手过去触碰她油光见见的额头,一阵发烫。不知如何是好,窗外疾风呼呼的刮过窗台,窗户上的玻璃铮铮作响。找出了感冒药放到床头小凳上,就去厨房烧水,走进厨房更是七零八落,厨具异态千姿横竖在面板上。出社会这些年一个人随性惯了,没真心好好做过几顿饭菜,看着眼前的情景实在了无头绪,不知先归置谁,后摆放谁。电热壶伸到水轮头下, 一拧开轮头,听见水唰唰喷出的声音都感觉冷,更别说手去触摸了,接好水端进屋子放到底座上,开启开关,不一忽儿水壶里就传来了吱吱的声音,记得老家每年冬天在室内搭起洋炉子取暖,母亲多半冬天也用来在上面煮饭烧水,屋子里被拱的暖烘烘的,听到这烧水的声音就让人浑身窜热气儿!
收拾妥帖后出门去买饭,走在楼道里寒风嗖嗖的顺着楼道往上滚窜,有种扎肉刺骨之感。来到街上,清亮无人,寒风劲疾,此时双脸半已酥麻,凛冽的寒风如同钢丝球擦洋芋皮似的剐蹭着脸颊,急步速入快餐店叫了快餐,又去超市买些零碎吃食便箭步归去,只能委屈朋友将就了。
回到屋里见她双唇起火干裂,着实叫人心疼。生活不易,出门在外不易,背景女孩在他乡更是不易。把饭递到嘴边,她没吃多少就难以下咽了,看她也没什么胃口,便又给她热了罐牛奶放到小凳上。她看着我不说话,好似有几分的不好意思,我便微笑问到“衣服要不要我帮你洗?”,她说“如果你不介意”。说真的,毕生还未这样去照顾一个女孩,然话已既出,就端起床下的衣物来到卫生间,还好有洗衣机,便就不必苦煞鄙人了。
收拾完下午五点了,我该回去了,留着她独自默默感动去吧,“我走啦!你要按时吃药哦”语罢转身要走,她看着我说“谢谢你今天来看我,还帮我收拾东西!”。这一刻我看着她发红的眼睛,平日里这个大大咧咧的疯丫头,现在被感冒抓住了,倒也乖巧了许多,希望你快些好起来吧!
出了门,不敢有半点停留,奔向地铁站而去,站内人也不多,天冷所致每天稀散的人群也降低了活性,上车坐定,脸开始有些发烫的感觉,车上暖气温顺,这一冷一热的过度,让人很容易滋生出倦意。便又将头装进了连衣的帽子里,闭着眼紧靠在靠背上,小睡没一会就被列车靠站的骤停晃醒了。车门开了,随着涌动的人群上来一位“脏乱女孩”坐在了我旁边的位子上,冻的满脸通红,见她上衣袖子和牛仔裤大腿的位置都沾满了五颜六彩的色渍,双手抱在一起不停的用嘴呵气,生活啊!总是用形形色色的方式向世间呈现着它的不易。一时情景,我又为风吹得凌乱发迹的女孩感伤。过了一会儿,她捂热了双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知名的小册子,我轻轻探头一看,上面都是小人儿,本以为是本小人书或者漫画什么的,见她如此神情专注的对着这本小册子观望,又有一丝的不解,细细看来原来都是她用笔勾勒出来的世界,这时我才注意到她后背那个方方正正的双肩包,想必便是画板了,霎时间,也明白了她衣服上粘的是什么,她安静的在她的那本小册子上用笔尖耕种,完全无思理会周围的眼神,我在想她是幸福的,即便这样的严寒,她独自一人坐在街头用她的方式叙写人态千姿,这种执着和热爱,或是纯粹的生活所迫,都是我无法平庸的理会到的,她带给了我深深地感动和反思。我每天这样重来复去的为别人做事赖以生计,而她在为自己的秋收耕种。和她相比我是不幸的,不幸于精神的匮乏,不幸于灵魂的麻木,初衷早已不在,肉体胡乱游离。
走出地铁站,风依旧很大,天依旧很冷,然而全身已被“漫画女孩”所赐的感动抽空,那个属于她自己的感动!而我只是一个无知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