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志成哥哥
易小白不记得他爸妈的模样。他一直都相信他奶奶说的话,在他断奶之后他爸妈才出去打工挣钱的。
所以在这个大山里的小村子,他和其他孩子一样快乐地成长着,无忧无虑。他说他爸妈在山的那边挣大钱养家。
他跟着奶奶一起上山砍柴、割草。奶奶背上一直都有一个背篓,这样他才能在里面咯咯地笑。好像从来都没有哭过。
会走路以后,他说什么也不让奶奶再背了。左手一把草,右手一根柴,回到家还能喂羊烧火。奶奶夸他真聪明。
他是喝着羊奶和奶奶熬的小米粥长大的。村子里没有幼儿园和学前班,到他六岁的时候,他才可以去上学。在这之前奶奶就开始教他识字,除了“易小白”三个字还有“深呼吸”,他知道易小白是他的名字,但他不知道深呼吸是什么意思,只知道非常难写。他还觉得奶奶很聪明,认识很多字。
学校有点远,才开始他非要拉着奶奶一起去,一路上欢声笑语活蹦乱跳。奶奶跟在后面一直说,慢点走,深呼吸。
一眨眼,两年都过去了,他不想再让奶奶陪着去上学了。他怕奶奶累着了,懂事地说让奶奶放心。
三年级的语文课已经教很多生字了,黑板上的三个字他奶奶教过,全班就他一个人认识,深呼吸。
放学后他就被打了,爱出风头还没爹妈。易小白哭着跟他们打了一架。奶奶很心疼,但她没说别的,只说不要哭,深呼吸。
他觉得奶奶一点儿都不爱他了。上学的路上也不跟奶奶并肩走,他在前面跑奶奶后面追,他还听得见,慢点走,深呼吸。
他也觉得他好像有点无理取闹了,想回头跟奶奶一起走。可他只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没看见奶奶,他就凑了上去。躺在地上的老人正是奶奶,还喘着大气。易小白哭着叫喊奶奶,他听见奶奶说,不要哭,深呼吸。“嗯,深呼吸。”
后来,易小白的爸妈回来了。奶奶走了。易小白没有哭。
“小易。”
“小白。”
他爸妈对他的称呼都不一样。他们身边还有另一个小孩。
原来奶奶真的没有骗他。他有爸妈,只是他不知道他还有个弟弟。
妈妈告诉他,他有先天性哮喘,能不能活都不确定。奶奶也有哮喘,也只有奶奶相信他一定能活。
他什么都听不进去,只听得见奶奶说,不要哭,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