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沮丧而又困惑着。
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的挫折,让人突然变得不自信。但挫折的好处是,它令人想反弹。心里有一个“不能这样下去”的声音,因而做出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尝试。
好比你努力地挖着一个坑,想种一棵苍天大树。当你把坑越挖越深的时候,种子不翼而飞了。你没有办法把土一铁楸一铁楸地填回去,也没有办法无视这个你在心中千转百回之后所做的决定。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做点别的什么把它填上。于是,你把它灌满了水了,养了一池的鱼,各式各样的鱼。有的鱼,很快就死了,也有的鱼挣扎地活了下来。
小猫在春天种下了一袋鱼,他想到了秋天他就能收获很多鱼。
去旅游,是其中一条鱼。
而选择去丽江,只不过是一个巧合。有时候,只是想要找一个陌生的地方去。而我,从来都觉得,和谁去比去哪里重要。
最后成行的是我、妙、卢和姐姐。
第一天(2013年6月10日)
一大早的赶飞机,9点多到达昆明。小插曲是下飞机发现手机丢了。安慰自己说,也许是上天想恩赐我一段无通讯工具之乱心的旅程。却在挂失卡号报最近三个月的联系号码时,方寸大乱。
在昆明闲晃了一天。也不过就是一座城市,一座看不出特别的城市。但也或许是我们并没有深入了解,走马观花不能乱下定论。打车时,被错认为高考结束出来玩的学生。我们便将错就错地装起嫩来,还讨论起了高考作文题目。
晚上九点多开始在昆明火车站等车去丽江。为了省钱,我们的计划有好几个夜晚都是在火车上度过的。
这是我和妙第一次坐火车,某种新鲜感和好奇心驱使我们不觉疲累。非假期时人山人海的火车站,让我不禁想象春运时的不堪。
第二天(2013年6月11日)
一下火车,天高气爽,扑面而来清冷的空气,让我想起多年以前靖海初冬的早晨。和煦的阳光,微蓝的天,清新的空气,每一次深呼吸都是奢侈的享受。
客栈的老板开着小面包车来接我们。清晨的束河,很安静。早餐是客栈老板自家做的白粥、青瓜、丽江粑粑。做早餐的是这家的老人,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妇人。她在厨房里安静地做着丽江粑粑,光线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一幅多么温暖美好的画面。很多年前的一个又一个的早晨,奶奶也是这样为我们做着每一餐饭。
我们住的客栈是这样的,当地人自己的房子,一部分自家住,一部分整修成客栈。房子的中间是个院子,就好像家里的天井。院子中间有个秋千,我们都喜欢坐在秋千上,发呆、聊天。
我们的入住好像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的日常生活,他们晒太阳、晒月光、一家人围在火炉前吃饭、看电视,呼喊孩子做作业。客栈老板的小叔比客栈的老板还小。当我们羡慕他们如此安静闲适的生活时,他笑着说,我们也想到别的地方看看呢,说旅行就是从自己活腻的地方到别人活腻的地方去,就是这样的呀。
我在想,也许是因为习以为常阻碍了我们的感知,所以我们才需要陌生的地方去。在陌生的地方看到我们熟悉的一切,例如每一顿早餐,每一声呼唤,我们才会突然又记得,自己拥有着多么美好的一切。
安放好行李,收拾好自己,我们便出发逛束河。我们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地在小镇上穿梭。大街小巷都在播着同一首歌——小倩的《一瞬间》。卢说,如果哪天你们看到我的签名改成“就在这一瞬间,才发现你就在我身边,就在这一瞬间,才发现失去了你的容颜”,你们就知道我在想念我们的旅行。
下午,踩单车。我们带着帽子,披着披肩,踩着单车去旁边的白沙镇。一路上,有许多装备专业的人骑着单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
喜欢踩单车,因为能感受风。
白沙镇还未开发,更像一个古镇原本应该有的样子,稀少的人烟,遍地的马粪和飞舞的苍蝇。只是在白沙镇的门口,有几个老人热情的招待我们,请我们一起拍照。她们慈祥的面容,让我们都感到十分温暖。后来才知道,是要给钱的。
绕个弯,去到白沙壁画。门票80,我们便果断地在门口拍照留念了。
傍晚回到客栈,原本打算去看夜晚的篝火晚会,但大家都太累了,妙还有轻微的高原反应,我们在客栈休息。
第三天(2013年6月12日)
又是一大早,我们出发去泸沽湖。和另外的几个人拼车,有印象的是个漂亮女生,貌似是中国人民大学的研究生之类的,一个人旅行,和爹妈打电话时,一口京味的普通话,干脆利落的样子。
快到泸沽湖的山路上,我们从山上向下俯瞰,湛蓝湛蓝的湖水,波光粼粼,美得无与伦比。美好的风景,需要距离。与人相处,是不是也一样呢?
颠簸了好几个钟,下午一点多,我们终于到了洛水边。才发现,我们的订的旅馆在四川边上的草海。休息了一个多钟,吃饱喝足,找到车载我们去草海。开车仍然是老板,一个四十左右东北人,看中这里的商机和生活方式。他的讲话方式透露着一种豪迈的感觉,像武侠小说里闯荡江湖的大侠。我们一路畅谈着,心满意足地将“哇,草海呀”段句为“哇草,海呀”。
赶上了到泸沽湖看日落。日落在云层里,但仍然不能使这里的风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色。引得姐姐忍不住连《笑傲江湖》里的对白都用上了——自从我遇见你那天开始,我的心,就像跌入了深深的湖水,推不开,躲不掉,心一直想往你身上靠,曾经有人告诉过我,感情是不能勉强的,而且也不能靠近,可我一见到你,我就变得不像我自己。
我想,我们的心大概都跌入深深的湖水里了。
晚餐是烧烤,妙妙被摩梭族腼腆的帅小伙深深地吸引。
日落在云层里,星星也应该在云层里吧。这是推测。夜晚十一点,收拾完毕的我们,不愿轻易死心,不顾寒风瑟瑟地出门。一出门,一望天,我们便知道,出有所值了。
多么迷人的一片星空海。多么深邃的一片星空海。多么震撼的一片星空海。我们感慨着星空海的美丽,回忆着我们的童年,担忧着环境的日渐恶劣,反省着人类的行为。
卢新买的单反,还没熟悉操作,我们摆弄了半天,一张星空海都没有拍出来。眼睛才是最好的快门,我们只有多看几眼再多看几眼。也许,相机不能留下的,才能更长久地留在心里。
第四天(2013年6月13日)
这一天的行程是看日出——寄明信片——踩单车——回束河。
日出仍然在云层里,霞光四射。
明信片这件事贯穿着我们的旅程。我们看到符合自己心意地就买,一有空闲的时间就写。如果你问我为什么对明信片这件事这么执着,大概是因为这也是记录旅程的一种方式,还有,人生不能相伴的时间那么多,虽然我们不能同行,但是至少想让你知道,在旅程中,我想念你。
有一间有特色的旅馆,特色服务是——蜗牛慢递,帮你在一年后、两年后或者十年后二十年后寄出你的明信片。我本来想寄一张给未来的自己的,但是却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在哪里,便作罢了。
踩单车,从草海边骑到泸沽湖镇,又从泸沽湖镇骑回草海边。我们路过许多正在劳作的妇女们,她们背着竹篓,竹篓上有厚重厚重的草。摩梭族,仍然是母系氏族。
我们到达镇上的小学,看到一些本以为过时的教育宣传标语,例如走出大山,成就梦想之类的。小时候,也受着类似的鼓舞,现在,却觉得无论是读书识字,还是走路看世界,除了是为了比较容易地生存,更多的应该是认识自己,使自己拥有一颗更懂得宽容和快乐的心。
卢和姐姐先去走婚桥。我和妙去和她们会和。挂着整修中,稍有破烂的走婚桥,仍然备受青睐。和妙妙在桥头留了一下影,便去周围溜达,发现一个安静的码头,别有一番风景。
午餐,路口的烧烤摊——特色美食。店里是人家,古老的厕所在猪圈隔壁。在我的年纪不曾经历的,恐怕要是奶奶来,会有共鸣。而我只想落荒而逃。
下午,坐车到洛洼码头。卢和姐姐四处拍照,我和妙在水边坐着,看风景、聊天。一个独自旅行的女孩子过来加入我们。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然后愉快地分手。总觉得,独自旅行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所以,对敢于这样做的人,我总是欣赏的。
从洛洼码头回丽江。拼车的是一个回家的本地妇女,还有一个带着高考结束的女儿旅游的厦门大叔。
大姐热情地给我们介绍一些本地的事情,还有她的南方之行。大叔也说着他家里的事,旅游的事。十八弯的山路上,大姐把她宽厚温暖的肩膀大方地借给了晕得七荤八素的我。
傍晚,我们终于到了丽江古城——熙攘的酒吧街,一堆一堆浪漫的酒吧名,嘈杂的音乐。我们兵分两路,卢和姐姐逛酒吧街,我和妙就挑着哪里僻静哪里走,遇到一对旧地重游的情侣。
一逛便是凌晨左右,回束河客栈。相比大研古镇安静得多的束河,我们回到了。
第五天(2013年6月14日)
这晚的火车从丽江回昆明。因而,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
都说来了丽江,不装文艺范,便不算真正来过。所以,这天我们的主要任务便是——装。
我们在束河的街道上不断地穿梭,找到一间清吧坐下。我们环顾四周,声音充满着磁性的歌手伴着鼓声和吉他声哼唱着,带墨镜的帅哥忧郁地喝着咖啡翻杂志,带着帽子的长裙美女在阳光下翻着书。
我们决定依样画葫芦,喝茶、吃蛋糕、拍照、装忧郁,然后满桌子的蛋糕碎渣、水果皮和此起彼伏的笑声把我们出卖了。
在伪装愉快地失败以后,我们又兵分两路瞎逛。姐姐和卢骑马去茶马古道,我和妙妙踩单车。
我们仍旧没有目的地,不知方向,只是挑了前天没有走过的路。
我们经过学校,经过人家,经过马匹,经过关于96年地震的纪念碑,经过标志海拔的石碑。没有手机、没有相机,还好包包里有笔和日记本。
沿路折返,晚上在客栈老板家,吃了一顿丰盛可口的家常菜,出发去火车站。
这一晚是坐铺,我们的座位竟然不在一起。原本我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坚持要坐窗边,带着耳机听音乐的帅哥,真心是帅哥呀。但是为了我们能坐在一起,我们便请求帅哥跟我们换位了。
这一夜,我领会了火车的神奇。过道边上都坐满了人,什么人都有。我们的旁边是一个穿着长裙的成都女孩。和我说着她的经历:“我工作一年多了,辞了职出来旅游的。今天要赶回去和朋友去西藏。我想着我还小,不像你们,我要趁着年轻多看看这个世界。”
接着拿出一本书《丽江——靠近你,温暖我》,说:“这本书我觉得挺好的,很适合在清吧或者咖啡店里,点一杯咖啡或茶,静静地看一下午。这种书需要在书店里淘,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笑笑着听着这个还小的女孩说完,然后把她的书借来翻阅。大概故事就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女子跑来丽江疗伤,以她的风华魅力迷倒无数在丽江逗留或路过的青年才俊,然后与一个集高大帅气、风度翩翩、温柔体贴、专一痴情、显赫多金于一身的酒吧老板坠入爱河,最后各回各家的故事。
这本书成了我们斗地主空档的娱乐,时不时念一段,供妙大人吐槽。例如,舞池里,我摇曳着身姿,感受到他如火一般注视的眼神。
夜深,我们累了,便睡了,各种架来架去的睡姿真是惨不忍睹。只听到过道上的人一夜在打牌玩游戏,不经感慨,车厢真是一个充满神奇故事的地方。
第六天(2013年6月15日)
昆明,中转站,回广州,23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卧铺,零食、泡面、小说、音乐、聊天。
2013年6月的旅行,写了开头便搁置到现在。今天记录,很多事情记忆犹新。
时间流过,记得的,不会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