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渗出的阴寒萦绕指尖，黄子涛捏着陶俑碎片，借着玄武门漏下的月光细看。碎片内侧的朱砂咒文尚带余温，分明是七日內刻下的新痕。"这不是吕程程本体。"他剑尖挑起块沾血的陶片，"血还未凝透。" 

陈景晟的声音忽从甬道传来："唐门摄魂术需取中术者眉间血。"他举着青铜鹤灯现身，灯罩上嵌着七枚透骨钉，"三日前我追踪此物至巴蜀..."灯影晃动间，照见钉尾缠绕的银丝——与吕程程操纵傀儡的钢鞭同源。 

郑赛泉腕间剑痕突然灼痛。她踉跄扶住祭坛，星晷投影中浮现出陈景晟未说完的画面：唐门地牢深处，数十具傀儡正在摹刻陶俑，每具胸口都嵌着幽蓝晶石。 

"我在祖祠暗格里发现了这个。"陈景晟抛来半卷《千机谱》，泛黄纸页记载着"牵魂偶"秘术。林晢剑尖点在其中一行："施术者需取至亲骨血...吕程程是唐门主脉私生女？" 

更鼓声穿透地宫，陈贤铭突然抽刀劈向虚空。刀刃撞上无形屏障，震出圈圈涟漪——七十二盏剑灯竟在地宫穹顶复现，灯焰泛着诡谲青紫。 

"快闭气！"金章铁扇扫灭三盏灯，坠落的灯油化作黑蛾扑来。郑赛泉拨动断弦琴，残音竟与剑痕共鸣，黑蛾纷纷爆裂成磷粉。磷粉飘落处，显出个血绘的传送阵。 

黄子涛剑尖挑破阵眼时，听见吕程程的轻笑从阵中传来："黄公子可知，令尊二十年前也在此处破过此阵？" 

玄武门外，司徒越圻正与守城卫对峙。他指着护城河上漂来的陶俑碎块："这些傀儡今晨开始顺水而下，每具都刻着参赛者的生辰八字。" 

陈景晟突然按住腰间震动的机关匣："是唐门的求援信号！"匣中铜雀展翅南飞，羽翼映出蜀中暴雨——正是他三日前用透骨钉传回的消息。 

"你速去接应。"黄子涛将《千机谱》残卷塞给他，"这里交给我们。" 

地宫深处传来玉石碎裂声。郑赛泉腕间剑痕延展出星图，指引众人来到禁闭三百年的剑冢。九把石剑交错成笼，笼中冰棺躺着个绯衣女子，心口幽蓝晶石与吕程程体内的一般无二。 

"这才是本体。"林晢剑穗紫气灼烧冰棺，棺盖上逐渐显字：唐门吕氏，庚辰年七月初七生。 

郑赛泉突然抚琴奏出《广陵散》，琴音激得星晷剑魄离体而出。剑魄穿透冰棺刹那，金陵城七十二口古井同时沸腾，每口井底都传来陶俑拼接的咔嗒声。 

子时更鼓响起时，众人听见吕程程的声音从每口井中溢出："多谢诸位助我解封..." 

黄子涛劈碎冰棺，只抓住半截绯色衣角。衣角上的并蒂莲纹，与他怀中母亲遗物的绣样分毫不差。地宫突然剧烈震颤，星晷投影显现出陈景晟在蜀道遇袭的画面——黑衣人袖口的金线，正是圣教独有的逆龙纹。 

天玄老人的竹轿凭空出现，轿帘这次垂着染血的纱幔。帛书自轿中飘出，新添的卦辞让林晢瞳孔骤缩："离上兑下，火泽睽...这是大凶之兆！" 

郑赛泉按住发烫的剑痕，星图指向北方天际。那里正有血云翻涌，隐约可见九重宫阙倒悬空中——与三百年前黄小甫封印幽冥界时的天象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