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吉
火车常常划过,带着乌拉声,很躁佷躁,却也清凉清凉的。
风子的座位靠着窗子,阳光穿过冬的场子有许多细绒绒的毛飞在窗里窗外,风子从南边来,从海上来,从海里的船上来,为了看北国的雪,现在火车又开往南边去了,雪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停下了,风子已经将雪看得满满的,连冰尖上的水凝珠子也看清白了,火车停着的时候上来了四个女孩儿,都和风子的年纪相差不大,四个女孩儿都是带着雪珠儿上来的,红扑扑的脸蛋儿让风子轻笑,一笑五个女孩儿合在一起就相互认识了。
脸红的最厉害的那个女孩儿没有名字,她说她是蒲公英的孩子,飘到了雪地上长出来的,她的母亲是大堰河那样的人物,风子问她到哪里去,她说去看看南边的海,去吹吹海风。随着女孩儿的描述,才感觉到车厢里真的有海风在吹,海风那是柔软的黑色,轻轻地从这个没有名字的女孩儿脸上吹过,女孩儿一把握住风,深深地嗅了一口。这风一下幻化成了柔柔的黑发,那是属于信子的,她就坐在无名女孩儿的身边,散着一头长长的发,轻轻地依在车窗上。风子问她要到哪里去,女孩儿说,她要捧一捧南海的沙回来,给母亲闻闻那海的味道。没想到,那海的味道就在车厢里上上下下地颠簸着,一阵儿一阵儿的落到信子的鼻息里,信子紧紧地捂住鼻子深怕这气味溜走。看到信子的动作,那个抱着黄包包的女孩儿,笑着轻轻地推搡了一下信子,从黄包包里拿出一个黄馍馍递了过去,那海的味道顿时越浓了,信子捧着,像捧着珍贵的母亲的面庞,贪婪的嗅着。这个带来黄馍馍的女孩儿,身上的白雪最厚,一抖女孩们都紧紧地缩了一下脖子,她怎么跺脚,怎么抖擞身上的雪总也掉不干净,雪就这样紧紧地贴在女孩儿的身上,乖乖地不闹。风子问她去到那里,女孩儿说,她要下海找阿爹,阿爹几年几年不回家,急死了屋里的阿妈。那剩下的最后一个女孩说,她的阿爹也几年几年没回,没想到是死在了北方,手里抱着的就是阿爹的骨灰壳壳。一时里,女孩儿们都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细绒在光里流动。风子说,她是来北国看雪,才发现和南边的雪一样,都一样的白,却都不如母亲的针线花花好看。风子听着乌拉乌拉的火车声,思绪不禁飘远,她忽然想起一句话来——此心安处是吾乡。她笑得像个痴儿,又似梦呓道:不如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