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为何作《浮生六记》?
沈复生活在清朝乾隆、嘉靖年间,一生默默无名,四十六岁时作《浮生六记》,不幸者,六记仅余四记,然仅以此四记,沈复便足以闻名于世。
沈复说:“天之厚我可谓至矣。事如春梦了无痕。苟不记之笔墨,未免有辜彼苍之厚。”
苍天如何善待沈复以致其如此之说。
读完《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便觉其一生亦有诸多磨难,诸多失去,所厚者乃是因苍天赋予了其独特的性格,又使其娶得贤惠而又有趣的妻子,遇见诸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二.诸厚之首
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相伴最长者,仅妻子或者丈夫尔。唯其长远,才俞显其重要。
不幸者,终日相伴,怒骂烦愁萦绕生活,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所有的激情、快乐都消磨殆尽,只剩下无尽的寂寞或折磨,不亦悲乎。
幸运者,相亲相爱,相怜相惜,相互扶助,在充满波折的人生中,大快乐和小快乐从未间断过。
沈复是幸运的,他遇见了一个贤惠的妻子——陈芸。未嫁之前,陈芸生怕沈复来了没有暖粥喝,而对其堂兄说“尽矣”,骗其离开;出嫁之后,早上每每披衣而起,只恐公婆嫌弃其懒惰。
陈芸不仅贤惠而且醉于诗书,心中别有天地。陈芸正要睡觉的时候,发现《西厢记》,于是便在银烛之下,欣然读之,一时忘了时间;及游太湖,见风帆沙鸟,水天一色,即曰:今得见天地之宽,不虚此生矣;
陈芸曾对沈复说,买菜园十亩,种瓜蔬,君画我绣,以为诗酒之需,布衣饭菜可乐终身,不必作远游计也。
言语即内心!如果不是别有洞天,当不会沉浸书中,更不会布衣饭菜也能乐享生活!
《大秦帝国》中商鞅说,我爱秦国,唯有两宗,苦菜烈酒,本色本味。我说,读《闺房记乐》,我爱陈芸,本色本味,真情真性。
所幸者,陈芸没有爱错人。处于封建礼教森严的社会,在陈芸因误会被赶出家门之际,沈复与其一起离开,相伴相随,亦可谓至情至性,勇敢可嘉。
三.遇见知己
无论是《闲情记趣》、还是《坎坷记愁》、亦或者《浪游记快》,我们都能看到沈复的另一个幸运——遇见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他们或者帮助其渡过难关、或者与其一起游历山水、吟诗作对。
在《闲情记趣》中,他的朋友到萧爽楼,都是随性而来,随性而去,一不谈如何升官发财,二不谈公文时事,三不谈八股文章,四不抛骰赌博,只是喝酒闲谈,作画写字,评论诗词。
良辰美景,没有世俗名利的烦扰,只有爱好与爱好的碰撞,心与心的交流。
曾经的我们,做学生时,也曾于咖啡店、宿舍一起单纯的聊聊天,或者谈论理想,或者为了某一个问题而相互争辩、交流。
工作之后,那些纯粹的交流一天一天的远去。
也有幸运的,昔日同窗不时相约而聚,依旧对酒闲谈,论及当下的生活、社会、理想,透露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始终没有因现实而放弃当年内心坚守的原则。
四.浮生可有一记?
《琅琊榜之风起长林》中,萧庭生临终时说,他的人生有三幸:一是得遇名师,去除了心中的戾气;二是历两代明君,从未被怀疑;三是拥有萧平章、萧平旌两个好儿子。
这是萧庭生的浮生三记,修身,立业,齐家。
平凡的我们,一生追求不过如此。只是,我们能在哪一项,有自己的一记?
如果是你,你的浮生有几记?又记些什么?
2019年,我30岁了。我不知道老年的我会记些什么,但我知道现在的我,每一天都是在给自己的人生作记,我不想马虎,也不敢马虎。
而这每一天的作记,我只想不负妻子、父母,不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