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女人不能通透,太过的通透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不是出之天才,一种是孑然独立,一无倚着。
而你是民国临水照花人,你才华横溢十几岁名震上海滩。你于光怪陆离中傲然行走,你是旗袍怪物蓝血人。本以为特立独行如你定是与这三千俗世烦恼不相关,却不想你独独与所有女人一样逃不开这红尘情爱。
(一)
最初的缘分是胡兰成在《天地》上读到你的小说《封锁》,文人与文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使胡兰成对你充满好奇。他从你的密友苏青那索要你的地址,以一个读者的身份,登门拜访。
你一如往常不见生客的习惯回绝了他,可他却不死心,从门缝里递进一张纸条,写了拜访原因,家庭住址及电话号码,并乞求见
上一面。
或许是你曾陪苏青一同去为他说过情,你知道他,又或许是你孤寂太久,而那张纸条的执着恰好让你的心塌了一角。总之你答应了见他一面。而这次见面,在你冷清的生命长河里添上了绚烂的色彩,却也同时耗尽了你毕生的心力。
的确,他有着那个时代男子的通病,自私,奸诈,花心,却也不能否认他有一张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面容,还有着民国诸家,当属一流的才情。你们花前月下笑闻古今谈说,你们小炉煮酒心意相通。而最让你生出怀春之心的恐怕还是他懂你。懂你贵族名门家道没落下竭力维持的高傲体面,懂你光怪陆离张扬艳色下不为人知的薄凉寂寞。
你说,你在他面前你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 埃里。但你的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所以在他送你到弄堂口时,说:“你的身裁这样的高,这怎么可以。”那般唐突的亲密,你也未曾反感。不善待人接物的你,竟鼓起勇气倾尽全部去爱他,不在意他的年龄,他的 身份,他的家庭,在世人诧异的眼中,爱便是爱了,不顾一切。
1944年8月,在好友炎樱的见证下,凭一纸婚书,你门结为了夫妇。
(二)
还记得那年日色正浓,他写下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最后茶烟尚绿,人影茫茫。
成婚不久,胡兰成到武汉接编《大楚报》。世间男儿多薄幸,同期他便与汉阳医院一个17岁的小护士周训德卿卿我我,如胶似漆。更甚者,竟与小周举办了婚礼。却同时与你通信,绝口不提新欢,仿佛还如新婚燕尔之际,喁喁私语之时。
也怪你幼年识人太浅,怨不得他历经风霜玩弄世情。当你知道小周之后,便知他非良人,却固执的承受着这份满是尖刺的爱带来的痛,执拗的不肯放手。他卖国被千夫所指,改名换姓远走他乡。你说你可以叫张牵或是张招,天涯海角有你牵他招他。当时的上海滩全是指责你认汉奸为夫的负面新闻,朋友劝你出面澄清你们的关系。你不愿,你把对他的爱看的那样坚贞,那样不可动摇。
你奔赴千里在江南的一个小镇找到落魄逃亡的他,你欣喜你若狂,却不料如此贫困潦倒的他身边依旧有美人相陪。
他把你安排在了旅馆,与你说着话,隐隐腹痛,他却忍着,一见范秀美便说不舒服。两人关爱融洽,活显得你像个第三者。
还有一次,你夸范秀美长得漂亮,要给她作画。可刚勾出脸庞,画出眉眼鼻子,你就忽然停笔不画了,只是一脸凄然。范秀美走后,胡兰成一再追问,你才说:“我画着画着,只觉得她的眉她的嘴,越来越像你,心里好不震动,一阵难过就再也画不下去了。”
(三)
你终于还是死心了,你把他当作唯一的爱人,可他的心里却有几个女人,这怎么不叫人感伤。时光磨灭了你的耐心却把爱刻成痕迹。
离开那日,下着大雨,恰如离别情。你对胡兰成说:“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够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
回到上海,你把生前积蓄的新书稿费全然寄予他,你写信给他:“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写信,我亦不会再给你写信,你若来信我亦是不会看的。”如古时那个“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的女子,将凡尘恋人间的藕断丝连斩得一干二净,自此不相见。
不是不爱,只是这爱已经心灰意冷。
你把一生中最火热的感情,毫不保留的信任都交给了他,可不曾想他却是个把爱情当收藏的风流家。
那些过往的岁月于他来说只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于你却耗尽毕生的热烈。虽多有失望,但最终原谅,计较些什么?因为爱过,所以慈 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
一九九五年九月,你逝于洛杉矶,过了一个礼拜才被房东发现,你穿着整齐的旗袍,躺在地毯上,骨灰洒在太平洋。
想起《小团圆》中九莉在封面上写的那句话“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下雨不来。”
我知道你没有怨对,只是有点孤独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