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穿过一条小巷

扎进一条背街小巷,暂别一个城市的繁华,陡转的安静,突来的悠闲,让风尘仆仆的赶路人猛然有了松弛的感觉,这感觉——踏实、安心。

横亘在街角的残墙断壁、带着年代气息的老门面、咋卧于道边的老杨树、还有那布满青苔老瓦片......无不在昭示着小巷的古旧和厚重。

骑行于小巷中的弯弯绕绕,徘徊于脑海中的千载悠悠。

此时,眼前的小巷不再是单纯的现在的小巷,它在漫长的光阴里浸泡了数千年,早已成了一名饱经沧桑、见惯风云变幻的老人,一名历经风霜、冷暖情雨的师者,携了一身沧桑,依然行走在时代潮流中的行者,

安居于现代化城市的一隅,固守本色却又于周围环境相得益彰,现代与古朴相叠冲击之下,它竟把一切都衔接的妥妥当当,没有丝毫的违和,反倒因其年代久远、见多识广成了行走于世间的一名智者,给人以暖至心底的安全感。

自行车晃晃悠悠地前行,思绪亦飘飘忽忽地延展。

推至更早的更早,想必此处即是牧野之战的边缘地带,生存于那段时期的人们恐怕难以安享“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平凡生活。

信誓旦旦,鼓动着每一位黎民黍子那丝深藏心间的家国之念,战鼓擂擂,敲打在每一名同袍战士那杰尔不逊的心田;

号角声声,响彻在每一个铠甲英雄那热血沸腾的心头......

为和平而战,为家国而战,为正义而战!是生存在这个大地上的朴实的人们不得已的选择。

战争,从来都是不为人所喜的,平常老百姓最为渴望的仍是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天下太平、安居乐业的寻常日子,如现今这平和安祥的小巷和在小巷里安静过活的烟火万家。

幸好,千年历史间,老天对脚下这片土地还是很偏爱的,战争并未太过折腾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大多时候他只是安静地载着它地子民默默地生活,随历史地变迁而变迁,于朝代地更迭而更迭,一路深深浅浅地走到了现代,在它上面讨生活的万物也跟着一代一代地循环着:出生、成长、死亡,一场又一场生命轮番上演。

《道德经》上篇有言: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故圣人常处无为之事,常行不言之教。天地有大德——功成而弗居,坐落于天地之间的这座小城亦遵循了天之道,生化了万物,养育了一切,行的却是无为之为,不言之教,一切发展只是顺应事物的趋势而已。

安然地站在这里,任一切众生走进自己、改变自己、利用自己......勿论怎么折腾都可以,皆心甘情愿地接受,殊不知,看似生长于其上地万物主导了一切,威风赫赫。

其实冥冥之中始终占据掌控权地仍是脚下地这片土地,它只是在走着自己的节奏,尽它地本分,真正受影响的是那些附着其上的自以为是的万物,如战争使民生存都受影响,而和平则让人们静守安然,而大地只是大地。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便是最好的注解。如脚下的这条小巷,承载了千年的风物变迁,容纳了世间的喧哗骚动,却始终素默如初,安静地踏着自己的步伐前进。

繁华是它、落寞是它、闹腾是它、安静是它、清亮是它、阴暗是它......千种变化,万种姿态,唯有不变的,是它那恪守于“道”的坚持,每一位走近或离开的众生能从中获取什么,则各随己性、各从其欲。

一切修行全在自己,一切因缘际会也全在自己。

脚下的小巷如此,行走于小巷中的我亦是如此。

人,大多时候对外界所产生的担忧、惧怕、紧张、慌张等等情绪困扰,只是内心自我设定的一道幻影,因了“幻影”的存在,扰乱了原本的步伐,打破了内心的宁静,所思所行亦有了束缚和限制,顾虑了所有的可能,唯独忘记了内心的渴望,终其一生,噩噩不知己之所需,亦难修处世之能,最终徒留“半生飘摇惊回眸,一念转瞬负清秋”的喟叹。

这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战争。

其实,浮华的热闹与孤寂的冷夜一样都是附着于表面的东西,吹弹即破,唯独内心的坚持与行走的决心是坚不可摧的存在,小巷做了小巷该做的一切,而作为人,也应遵循人的良心本性,做人该做的一切,外界的评说只是评说,别人的议论只是别人的,与自己要走的路并无太大关系,本分是自己的,能否坚守到底也仅在自己,或者说本分只是本分,只要自我审度,可做到仰不愧天,俯不亏地,便没有什么能阻挡前行的脚步,没有什么能打破内心的安宁。

晃荡的灵魂终因顿悟而结束“战争”。

人声愈近,沸腾渐起,未知未觉渐,我已开始与小巷行至了分离的关口,又要投入到滚滚人流、车流之中,该履行我作为俗世中的人的一份责任的时间到了。

只是我知道,告别是暂时的,我还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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