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萧鸢
4月10日 周二
我是一个独身主义者。当然,我不敢说我是一个纯粹的独身主义者。
毕竟,我恋过,爱过,睡过,也打算偶尔遇到合适的,再睡一两次。不过,恋爱、结婚,没有兴趣了。撕心裂肺一次,大汗淋漓一次,是人都会明白,爱其实是很无意义的一件事。
爱一个人,无意义,做爱也无意义。一切都没有你期望的那么好。所以,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当一个女人下定决心一个人生活一辈子的时候,周围的男人倒没有那么油腻可鄙了,周围的女人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我甚至有点同情他们,油腻可鄙的男人和面目可憎的女人终将结合到一起,这难道不值得同情嘛?
我什么都不需要了,我有房有车有钱,还年轻还算漂亮还可以继续努力,而且,我并不是一个人,我有像亲人一样的好朋友,难道这还不够嘛?
我的观念被褚安宁和吴忧吐槽过很多次,我不想说服她们,同样,对她们的说辞,我也一笑而过。虽然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但这并不代表我们所有的诉求都完全一致。因为——我们不一样,不一样。想到这鬼畜的歌词,我真的很想笑。
可是今天,这个男人让我感到意外。
我知道吴忧的审美,她眼中的帅哥,都是韩国花美男,国产小鲜肉那一挂。我没有想到这样的男人可以入她的眼。
应该有一米七五吧,个子倒不算高。这头发根根分明,应该抹了不少发胶,不然能定型得这么好,看来,这是一个很在意自己形象的男人。
我不反感男人捯饬自己,前提是往有型有味道的方向捯饬,别弄得跟推销员似的,上来就冲你叫,“姐,要不要看一下我们的楼盘……”
他的笑容让我想起来一句话,大猩猩的笑容是无欢乐意识的笑容,所以有人形容那种支撑起两个大括弧一样法令纹的咧嘴微笑,是一种社交微笑。
他的脸上就挂着两个书名号似的法令纹,苹果肌被高高地顶起,本来就有点下垂的眼角,这样显得更加细长,鼻子可真大呀,好在够直够挺。
明明是一张少年脸,却散发出满满的男人味。
我努力地在脑子里搜索他这种长相像啥,我潜意识里觉得像某一种我见过的东西,或者脸庞。我还没有想清楚,他就朝着我走过来,不,是朝着我们走过来。
呼——了一口气,我觉得自己有点紧张。
他身上的味道真好闻,不像是香水的味道,像是洗衣液的味道,但又不是我们常用的洗衣液。真有意思,一个男人的身上有这样的味道,他要么有个好妈妈,要么有个好爱人。
好看的男人千篇一律,有趣的男人才值得深读。如果一个男人既好看,又有趣,那就太完美了。对于完美的东西,有人选择欣赏,有人选择拥有,我属于后者。
人生的意义,不就在于发现和感受嘛,一个偶然,发现一个不错的男人,还有机会感受一下,那何乐不为呢?
虽然工作重要,挣钱重要,但是今晚,老娘就放松一下吧,全当休息了。
12
吴忧
4月10日 周二
我们四个人兴冲冲地走到地下车库,萧鸢突然冒出来一个问题,“咱们去哪儿玩啊?”
魏尼看着萧鸢,露出惊讶的表情说,“我以为你们都商量好了,我就是来做司机的。”
我看他们俩为难的样子,“淡定,淡定。我们经常坐在车里思考下一站开向哪里。”魏尼咧着嘴笑,“那我们也先坐上车再想吧。”
看到魏尼的车,我就不太淡定了,虽然我不了解车,但是看这车的造型,也能猜出来不便宜。褚安宁明显没有关注到魏尼的车,一直在发微信。再看萧鸢,她好像也没有注意到。我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自觉太小家子气。
大家都上了车,坐在后面的萧鸢一边对着镜子补妆一边随口问了一句,“你这车不便宜吧?”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正在拉安全带,听萧鸢这话,立马转过身附和,“哎呀,我刚刚就想问了。”说完,又转过身对着魏尼说,“这车特别贵吧?”
魏尼看看后视镜,笑着说,“还行,就是代步车。”萧鸢笑得粉扑都拿不稳了,“代步?您这代步车档次可够高的。”我见魏尼那么谦虚,也不好再问什么,心里还是给他竖起大拇指。
我转过身,趴在椅背上,看看褚安宁在做什么。褚安宁猛地发现我在看她,不好意思地放下手里的手机,伸手摸摸我的头,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觉得我是褚安宁的小宠物,但我享受这种宠爱的滋味。
魏尼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女人们,“那我们现在决定下个场子去哪儿没?”
我腾地一下就弹正了,“魏尼,就你给我们推荐推荐呗。”魏尼又看了一眼后面的人,那两人显然是默许了我的提议。
“要不去我朋友的一个私人小酒吧,环境挺不错的,有独立包间,包间里跟KTV有点像,可以唱歌,如果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也有类似清吧的包间。酒吧的消费人群,怎么说呢,虽然各色人都有,但是总体还是比较好,不会有什么让你们不舒服的人与事。”
萧鸢笑着说,“我们又不是小尼姑下山,你不用那么紧张。找个好玩的地就行,其他的,你不用顾虑。”
我不知所谓的哈哈大笑,“萧鸢,你要笑死我了,小尼姑下山?我们是母老虎出山。”
魏尼跟着我笑起来,“母老虎不至于,小老虎还差不多。”
“嗨,有你这样的嘛,给你个台阶,你就往上爬。”萧鸢装作要生气的样子,轻轻地敲了一下驾驶座。
“那里都是小年轻,还是很有活力的一个地方,不过你们放心,没有坏人。”
“全是小年轻?”我笑着说,“想不到你这个人做派还很老成啊!什么叫都是小年轻,你自己不是小年轻?”
魏尼不好意思的笑一笑说,“我不年轻了,我都32岁了。”萧鸢和吴忧都吃了一惊,“你都32了,看不出来呀。”
“对啊,我都32岁了。”魏尼开心地哈哈大笑,“你们太会安慰人了,我朋友们都说我天生就长了一张三十岁的脸,年轻的时候看着像三十,现在还是像三十。”
萧鸢听魏尼这么一说,就好奇了,“那你以前是什么样子?”
“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以前没觉得,后来朋友们说了之后,我发现真的是看着像三十。”魏尼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可能是因为我的气质有点忧郁吧。”说完,魏尼又笑起来,不过这次有点羞涩。
我听他这么一说,反而理解了,“陈坤就是这样,你看陈坤年轻的时候是小生相,但不是小鲜肉的长相,就是因为他气质特别忧郁。”
“哎呀,这么说,我的长相和陈坤还有几分神似?”
“形不似,但神似。”萧鸢说着话,但是视线从来没有离开她手里的镜子。
褚安宁冷不丁地冒出来一句话,“那你得叫我姐姐哦,我比你大三岁。”魏尼嘴巴倒是很甜,“好,安宁姐。”
我抢着说,“那我得叫你哥哥,我比你小。我比你小五岁呢。”魏尼更开心了,“哎呀,当哥哥的感觉好啊,吴忧妹妹。”
萧鸢在这场热气腾腾的聊天中却沉默了,魏尼看着后视镜里的萧鸢,正想着说些什么,萧鸢先开口了,“我的岁数就不告诉你了,反正是你的妹妹。”魏尼开心地叫了一声,“萧鸢妹妹好。”四个人又是一通大笑。
萧鸢一边笑一边嗔怪,“哎,我发现你这个人很油。你是不是经常逗女孩子开心。”
魏尼扮了一个鬼脸,“对,我每天的工作就是逗男孩女孩开心。凡是来我店里的客人,都是我的衣食父母。”
我听了魏尼的话,有点犯迷糊了,居然很认真地问魏尼,“那你也经常陪你的客人出来玩?”
褚安宁忍不住了,拍了拍吴忧的脑袋,却对着魏尼说,“小魏,谢谢你,大晚上的还陪着我们出来玩。”
魏尼装作吓一跳的样子,“安宁姐,别客气,你这客气的,我以为我回到了上个世纪,见人就称呼同志的年代。”
我和萧鸢两个人手拉手哈哈大笑,我笑得眼泪水都出来了,“咱们安宁就是从上个世纪走来的人。”萧鸢扶着安宁的肩膀,边晃边说,“安宁,这不赖我们,你看人魏尼第一次跟你见面,就精准地把握了你的特点,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你真的就是那样的,不是我和吴忧挑刺。”
褚安宁撇了撇嘴,但是显然她并没有生气,挑起眼角看萧鸢一眼,“不理你们这些小年轻。”
“小年轻?”车里三个年轻人哈哈大笑。
褚安宁也跟着大家笑起来,“我说你们是小年轻,没有说错啊,现在三年就是一个代沟。”魏尼听安宁这样说,“安宁姐,年龄不是你的限制,你要忘记你的年龄,从现在开始,你就是26岁的漂亮姐姐。”
吴忧和萧鸢都在回味魏尼的这句话,褚安宁先发问,“为什么是26岁?”
魏尼笑眯眯的,“这个嘛,等一会儿跟你们说,咱们先进酒吧。”我们三转头看车外,到了。
我看着车外的酒吧,犹犹豫豫地问褚安宁,“安宁,是不是有一部电影里,有一个酒吧名字也叫『夜色』?我怎么总觉得我在哪里看过这个名字。”
魏尼说,“你看的是不是黄渤的电影《心花路放》?”
“啊——对对对,就是黄渤和徐峥演的,《心花路放》。”
萧鸢立起身体,很认真地问,“你朋友这个店,不会和《心花路放》这电影有啥关系吧?”
魏尼说,“还真的有点关系哎。丽江那个『夜色』酒吧也是他的,他跟徐峥那边的一个副导演是朋友,当时就借用了他的酒吧拍电影了,也算是给他做了一个宣传。”
我很吃力地思考着问题,皱着眉头很认真地问魏尼,“你那个朋友不会叫沈腾吧?”
魏尼哈哈大笑,“他不叫沈腾,沈腾在他的酒吧里演他。”
“那他的店应该在丽江啊,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他有四家酒吧,北京和上海也有。”
“哇——哦——”萧鸢故意做了一个很吃惊的表情,“那今晚可以好好见识一下了。”
“希望不让你们太失望,我自己觉得这地儿还行,适合我们喝点小酒,聊聊天。”魏尼贴心地问褚安宁,“安宁姐,你如果不方便喝酒,这里的特调饮料还是很不错的。”
褚安宁期待的神色已经出卖了她想回去陪伴孩子的心,“没事,我稍微喝一点,还是可以的。”她又补充了一句,“估计我回去的时候,他们都睡了,我直接去自己的卧室洗漱就行了。”魏尼放心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