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七十八岁的老太婆,以轮椅的方式进到诊室。给她推轮椅的是她的一个儿子,紧跟其后的,应该也是她的一个儿子,两个儿子应该是过了不惑之年,高颧骨,黑皮肤,瘦瘦的脸庞,满是胡子拉碴的。应该是本地居民吧(无地域歧视之意,純属真实记录。),听完老人家儿子的代诉后,经过初步检查,给出我的医学建议的时候,老人家的儿子打电话用本地语言和不在现场的能够定坨的兄弟商量时候,一听口语就知道是本地人。
老人家已经近一周时间无法进食了。耳背到无法交流,只能附到耳边大喊,老人家的表情才似乎发生一点儿变化,就连基本张开嘴巴检查动作也难以配合完成。要了解食道病情,只能借助影像等辅助检查了。当我把我的医疗建议表明态度,老人家的儿子拿着检查申请单,自言自语地离开了,我隐约听得出来,检查就不做了!
一个行动僵硬的古稀老人,一头干枯银发,满脸皱纹里,隐约可见散在的黑斑点。皮包骨头的双手,裹着一层松松垮垮的老皮,像一双不合适的薄膜手套套着。双目固定,目光呆滞。我从她的目光里,似乎看到了她几十年前的希望,如今却在眼前失落。如果有来生,她该是如何选择呢?轮椅上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我不知道老人家此刻的心情——伤感?失落?或者遗憾?一切都是我的猜测罢了!活在当下真好罢了!
十八岁就双侧鼻腔长满了息肉,鼻孔完全堵住、无法透气,只需前鼻镜稍微挣开,就可以看到鼻腔里长满了息肉,几乎露出鼻孔外面了。男孩一米七左右,清秀模样。身后的应该是他母亲,一米五左右矮墩子,听口音是外地人。
“要住院做手术了。”这样的病情我只能如是交代。
“是要做手术了。”他妈妈也似乎很接受医嘱。
“不是要手术吗?为什么还要检查呢?”
“这是手术要了解病情的必须检查
项目……”
男孩和他妈妈拿走检查申请单。刚出诊室,他妈妈又急忙返回“手术费用多少呢?”
“没有医保的话,一万元左右……”
“哦……”男孩妈妈似乎明白了!
“她应该是到其他价钱便宜点的其他医疗机构做手术,今天他们不过是来比较价钱……”
“你怎么知道呢?”我反问同在诊室的规培医生。
果然到下班,我再也没有等到他们的身影。唉!为了问个价钱,费那么周折,我心里一阵酸楚。价格不是医院定的,只要在同类别的医院,费用基本相差无几,除非他们去另找高人了,或者找所谓的偏方去罢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这么年轻就患上如此严重的鼻息肉,如果没有正规的治疗,以后病情复发率很高,这是循证医学研究的结论,不是我个人臆断,唉!怪可怜的……
右耳突发性听力下降一周,新疆患者在打听完异地医保政策后,并没有拿着住院证去办理手续住院。仅仅是报销因为比例“太低”,就宁愿冒着丧失一只耳朵听力的风险。对于他们在外地自谋职业的人来说,无法缴纳职工医保,因此就无法享受职工医保福利,只能按老家新农合报销。一两千元的报销,也许是他们大半个月烧烤摊的利润。我又能够说些什么呢?一只耳朵聋了,还有另外一只可以用,将就着吧!即使新疆患者在当地,报销比例让他满意,他又真的会放下手中的活儿住院治疗吗?我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