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是1985年夏天去世的。至今,我还十分想念她,时常在梦中梦见她老人家。每次梦到母亲,醒来后都久久不能入睡。
随着母亲去世时间的越来越久,对母亲的记忆也越来越少,但有几件事是我永远也忘不了的。
母亲很勤劳。我小的时候,是生产队时期,社员需要参加生产队劳动挣公分才能分到粮食,才能不饿肚子。
那时,家里有我父母亲和我妹妹,共四人。父亲当饲养员,经常住在饲养室,母亲白天要到生产队劳动,下工后还要做饭。
因为母亲劳动过度,再加之生活条件跟不上,得了肺源性心脏病,见烟气或冷天就常常咳嗽不止。
但每天三顿饭都是母亲做。由于母亲一见烟气就会咳嗽,我心里就堵得慌,想着怎么能把母亲的咳嗽减轻一点。所以我从五六岁时就学会了烧火,这样可帮母亲一点忙。
家里活母亲一般都不让我们做。什么缝补浆洗啦,做饭扫地啦,收拾家务啦,等都是母亲一人去做。
就是出粪、拉车、推磨等重活都是父亲,或父亲参与做的。记得我很小的时候,
有一次半夜醒来,不见了母亲,自己又不敢出去找,就在床上大哭,哭得浑身是汗,把邻居大姐都哭来了。
邻居大姐对我说“你娘和你大(我们这李把父亲称作“大”)都推磨去了,不要哭了!”好久,我才作罢。
母亲爱干净。邻居都说我母亲的摊子好。意思说,母亲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
是的,母亲很会收拾摊子,家里地里里外外都扫得干干净净,衣服洗干净后叠得整整齐齐,厨房锅碗瓢勺洗净后放得规规矩矩。
母亲做的饭也好吃。那时虽然没有现在物资丰富,但母亲做出来的饭就是可口。
母亲手擀的鸡蛋面条特别好吃,比现在饭店里手擀面还好吃;
母亲做的咸小米饭,里面下的有花生豆,有细粉,还有青菜什么的,若再下点羊肝,那就更好吃了。我能吃两大碗。
还有母亲过年蒸的白面馒头,炸的绿豆丸子,做的小酥菜(有芹菜、白菜、海带、瘦肉等放在一起炒出来的菜),
用白面搅出来的疙瘩汤等等,现在想起来,都馋得慌。
记得每年春节母亲做的白面馒头和炸的绿豆丸子都放在草囤子里,不少傍晚我都悄悄地装一个馒头或几个绿豆丸子出去吃。
装馒头吃没有问题,吃完就算啦,谁也不知道。但是,丸子不行,今天晚上装了丸子,
到明天或后天,就露馅了。为什么说露馅呢?因为丸子是油炸的,有油,装在衣服口袋里,
晚上不显,到第二天或第三天白天,一刮风,装丸子的口袋外边就有明显的灰土印子。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装了丸子的缘故。母亲知道,也不说我,任我自己拿着吃。
大概是母亲认为我正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也是应该的吧。
母亲很疼我。母亲从来都没有打过我,也没有吵过我。就是让我干点活,也是不急不躁地催几句,没有发过脾气。
当然,我也不断地帮母亲干点活,如挑水。由于我个子低,挑水时总要把扁担钩子挽起来才能把水桶挑得离开地,才能走路。
还有,放了学后下地给羊薅草,给猪弄菜,有时还拾粪等。反正那时候小孩都没现在金贵,除了上学外,啥活都得干,也没感到有什么,心里还挺美。
这样一来,母亲就比较喜欢我,不断夸我,鼓励我,走亲戚愿意带着我。
记得有一年春节后,天气还很冷,又下了雪,刮着北风,更冷。母亲要去姨姥娘家走亲戚,把我也带去了。
那年月一般老百姓都没自行车什么的,都是步行。我跟着母亲也不嫌冷,走了十多里路才到,冻得手脚都是麻的。
走到后,姨姥娘家赶紧抱来柴火让我们烤火,又倒了碗开水喝了,才暖和过来。
姨姥娘早已去世了,她老人家什么模样我现在也不记得了。只是一位姨表叔还记得。
因为,我后来到姨表叔所在乡当乡长,表叔是乡里水利助理。由于在一起工作的缘故,才印象比较深。
1980年,我师范学校毕了业,到县完中(既有初中又有高中叫完中)教学。由于父亲病故,我就把母亲接到了身边。
记得那是1981年腊月,我父亲因病去世后,过了春节我与妻子决定让母亲跟我们一起生活。
我老家离县城25里,1982年正月中旬的一天上午,将家里东西拾掇好后,下午用架子车拉上母亲,就上路了。
由于我家到县城中间有一条大沙河,河岸北边有几百米的沙窝地,路两边是白蜡条,附近无村庄,传说比较乱,人们害怕经过这里,尤其是晚上更害怕。
我计算了一下,我们也正好在傍晚左右经过这里。为防止意外,
我就让妻子女扮男装,我架着车把,妻子在前面拉着,一路向县城方向走去。
当我们走到大沙河北沙窝地段时,头皮都一紧一紧的,我握车把的手心都出汗了。
我们谁也不说话,埋头赶路,心里怦怦直跳,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这样,大概走了有十多分钟时间,脊背都出汗了,终于走出了大沙河,心才算放了下来,气也算松了一口。
就这样,我们把母亲接到了县里,妹妹已在前天回县高中上学,一家人总算是暂时在县城团圆了,我工作也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