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收敛了光芒,黄昏迈着缓慢的步子,消失在地平线,白昼寂静流转,黑夜悄然漫延,点点星光,洒满校园。看着密密麻麻的笔记,有一丝倦意,偶然抬头望向窗外,月亮高高挂起,树杈轻轻摇摆。正值月色朦胧,独自一人,踱步于星欣湖畔,漫游在宽敞校道,有风徐徐吹来,吻过耳畔,拂过树梢,叶子翩然掉落,掀起涟漪层层。
今晚的路灯格外温柔,一盏盏明亮的路灯矗立在校道两旁,橘黄色的灯光,拉长了夜的弧度,投射在过往的行人中,映照着每一位夜行者的足迹。很多个夜晚,独自一人走回宿舍的路上,看着路灯下被渐渐拉长的身影,与斑驳的树影重合,与浓浓的夜色相融,这种如影随形的孤独感,让我有一丝焦虑。孤独,这一词或许于很多人而言,是与黑夜为伴,是迷茫与无助交织,是深不见底的悲寂。
三两好友,形影相伴,畅谈理想,共话未来,似乎是读书年代“不孤独”的标志。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每个人又是独立的个体,性格的差异注定会有人合群,有人不合群,而不合群的人是孤独的。没有人会喜欢孤独,那种感觉就好像一旦孤身一人,就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恐慌感。的确,无人理解的孤独,就得一个人吹山间的晚风,看城市的霓虹,感受欢喜悲痛,然后将所有情绪化成一座无人知晓的孤岛。
每个人都会有很多次孤独的尝试。一个人去图书馆寻一处僻静角落,静心与书中故事融于一体,沉醉于无限的静谧之中;一个人去餐厅挑选一个靠窗的位置远离喧嚣的人群,边吃饭边看窗外的车水马龙,感受心底油然而生的踏实;一个人在周末坐上空无一人的地铁周游城市,听列车撞击铁轨的声响在昏暗的地底回荡;一个人站在夜幕的街头看万家灯火,恍惚发觉没有一盏是为自己留的,无声的心酸在心底泛滥……一个人的时候,也是会害怕孤独的,为此,我们总是想要找到,能一起分享喜悦、倾诉委屈的人,可大多时候,我们那些自认为惊天动地的伤痛,在别人眼里,不过随手拂过的尘埃,又从何而来地感同身受呢?所谓知音难觅,不过这般。
我们总喜欢将孤独掩饰。学着去逢迎喧闹的人群,参加各种毫无意义的社交;假装自己一个人过得也很好,我也没有那么在意。大概孤独是生活的常态,所以尽管我们努力融入人群,仍旧避免不了。周围人声鼎沸,我努力结交的朋友谈着我不喜欢的话题,我只好微笑,目光深远,于是孤独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将我吞噬;刷着记录日常的朋友圈,明明是很充实的生活,仍旧会在深夜伤春悲秋,心中落寞无法释怀;上学的时候,那段一个人走的路,也试过悄悄跟在别人身后,不急不缓,一步两步,我们之间恰好是一个影子的距离。那段难熬的日子,我们也曾孤独无助,也曾在深夜痛哭。可是我们终究要学会与孤独自处的,我们又不会永远孤独。
慢慢发现,孤独的日子我们都在沉淀自己。每个优秀的人背后,都有一段沉默的时光,走过那段昏暗的日子,我们会发现,原来单枪匹马也能勇闯天涯。欲要收获好风景,光站在人头攒动的山腰是远远不够,唯有独攀高峰,方可会当凌绝顶,饱览大好河山。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提到,成年人的孤独向来是悲喜自渡。孤独之前是迷茫,孤独之后是成长,从讨厌孤独,接受孤独,到拥抱孤独,我们一直都在与孤独和解。我们总会被各种压力逼迫、被各种琐事困扰、被各种情绪扰乱,既然做不到完全避开,那不如停止毫无意义的消耗,还自己一份清静,给自己一个独处的空间。当你学会与孤独独处,我们便无须强颜欢笑,不用事事考虑周全,不必顾及别人的情绪,我们有更多的时间去做喜欢的事情,看一本喜欢的书,丰富自己的见识;买一束喜欢的花,让自己愉悦;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兑现曾经的约定。
年少的时候爱热闹,如今却也喜欢一个人的时光。起初也害怕独处,无时无刻不再寻找着如何摆脱孤独,让自己看上去很合群。少不经事,总幻想追求喧闹以填补内心的空白,处处顾及别人的感受,不断选择将就自己。在每一次矛盾、每一分计较里,我时常自省反思,处处小心翼翼,生怕这份如浮萍般脆弱的情谊被风一吹就支离破碎。只是当我感到疲惫而不再为这份情谊注入过多的时间和精力,偶然发现一切都回到了起点,明明什么也没做,仍旧被挤到了这个圈子外,合群的意义一下子就变得很苍白了,恍然醒悟,发现自己也没有那么喜欢凑热闹了。生活是一道选择题,孤独也是,要么孤独要么从众。大学,孤独似乎也是常有之事。本以为以前的不合群,究其原因大多是性格不和,我总会遇到知心交心的人。只是慢慢发现,在大学遇到一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实为艰难,没有共同交集的圈子,大家似乎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做自己的事,你不主动踏出去,我也不主动走进来。更甚是寝室微妙的关系,让人分外敏感,也渐渐失去了分享欲,从主动到不主动,衡量和不合群的标准,也许就是有没有一起去上课,一起去吃饭。于是乎,我又过上了独来独往的生活,有所不同的是,我开始爱上这段独处的时光,会为喜欢的事情忙碌,会为自己的热爱奔赴。凉风习习,树影婆娑,独自回宿舍的路上突然明白,一个人其实也并不意味着孤独,我们要学着去拥抱孤独,而不是忍受孤独,毕竟除了与热闹相处,我们也需要果断且坚定地往前走。
一个人不一定是孤独,一群人也不意味着热闹。风传花信,雨濯春尘,起风了,校园的黄风铃花开了,轻黄一朵,摇曳纤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