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妻子精神大体恢复正常前只能在他奶奶那里先住着。我虽然有想念,但却没我想象中那么深刻。毕竟平日里工作太过烦忙,下班回到家看见年幼的孩子吵吵闹闹,就只想着把自己锁到书房里来逃避与孩子的交流。我隐隐觉得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为今天的逃避付出代价,可是我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阻止它的发生,就像我现在不得不应付妻子越发严重的精神问题。
15年前,一种可怕的病毒肆虐了整个世界。因为某些复杂的原因,许多种全球迁徙的候鸟身上携带着对它们自己无害的病毒,沿着停留之地,通过粪便把病毒释放到了广阔的土地和水源里。
这些病毒非但没有因为环境的变化而死去,反而在短时间内开始出现各种不定向的基因突变存活了下来。起先在污染度高的土地和水源附近开始有一些小型动物离奇死去,但并没有引起大家很大的关注。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有人类出现相似的病症,高烧不退,皮肤血管外胀,关节疼痛积水,一个月内便只能痛苦死去。
由于大概三个月潜伏期,外加全球人口流动性的增大,到疾病开始陆续在各地井喷式爆发引起大家的高度关注时,病毒的蔓延范围已经完全超出了大家的预期,朝着极其恐怖的方向发展。每天都有数百人甚至数千人被诊断为病毒感染阴性,每天每天也有那么多的人因为医治无效而死去。
全世界几乎无一国家在这场灾难中幸免于难。大家都陷入一种无比恐慌的境地。各国政府开始密切合作,力图把病毒传播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所有相关领域的顶尖科学家也夜以继日的研究该病毒,但到目前为止,除了确切明白病毒的由来外,他们似乎并不能找出在人体内消灭该病毒的法子。
当时,所有疑似病毒携带者的个体都被实施了严格的隔离措施,一旦确诊就会被就近送到病毒污染原的由头地区,那些地方在被科学家确定为恶魔的心脏后,就被严密地实施了控制,在由一些界点连成的封闭区域外,人们挖凿了几十米深沟渠,对所有出现的地表和地下水流全部经过严苛的消毒和再净化后才能往外流出。在沟渠的外圈又再种植了一种扎根很深的草本植物,每个小时都会对这圈植物进行取样检验,只要发现样品中病毒含量超过一个极小的范围,都得重新评估事态并做出处理。
好在这种病毒感染人类身体后,虽然也存在人传人的案例,但也只是极小概率事件,到各地都做出了相似的处理措施后,病情才得到了实质性的控制。
即便这样,还是有大量的人在这场灾难中死去。
那时的我21岁,早早完成了研究生的全部课程,而且已经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政治家了。在各种大型的国际会议事务中崭露头角。
就在病毒不断蔓延,全世界都敲响警钟时,我刚好在其中某个严重的病毒源头地区实地调研。没等我从那里撤离,那个地方就被实施了强制隔离措施。当然我作为重要人员,还是幸运得被带出了封闭圈外,并在圈外的特别隔离中心度过了了长达半年的隔离生活。
过去了那么多年,我还是会时常梦见那时还没有被隔离时,在封闭圈内所经历的那些可怕事情。那一双双眼睛,那些被不断被送进医院的身躯,那些黑夜中从医院驶出的卡车嘎吱嘎吱的声音,那些穿着如太空服般全副武装的队伍手里握着的消毒枪,悄无声息中突然出现的封闭墙和墙外面深深的沟壑。
我总是在梦到封闭墙关闭最后一道门的巨大响声中惊醒。唯有看见睡在身旁的妻子,才能渐渐安定下来。
我和妻子是在特别隔离区里相遇的,我们相互陪伴,也都在被确诊为阴性,并出现病症后,奇迹般地自我治愈了。据说我们是全世界范围内唯一感染而存活下来的人类。只是为什么我们两个会痊愈,至今都没有人破解。封锁区的墙早已显出旧态,可是那时在里面的人却没能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