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大瑞铁路修通经过,如果不是大保公路改道经过,黄土坡脚下的山堡村也许会安静地生活下去。
北庙湖有三个出口——东大沟、中大沟和西大沟。东大沟就从后庄大山包围之中的谷底走廊欢快地流淌出来。
山堡村黄土坡脚的竹林湿漉漉的,老巴掌和山腰的蜂箱是很隐秘的,四季花木尽情享受着无人打扰的荒凉寂寞,飞鸟埋伏在陡立的树窠里,除非觅偶的阳春三月到来。
古老的大青树,被村里的老人们敬重着,几百年了,不允许砍伐。它熬过了风雷雨电的摧折,也逃过了起房盖屋的挤迫。傍晚时分,夜幕来临,这儿就是各种时事新闻和古旧传说的讲坛。
小寨子在北,大寨子在南。东大沟像一条绿色的丝带,一头拴着小寨子,另一头拴着大寨子。
五百年前,大伙都是一家人,只不过稀释了更多的日常往来,但大家共有一座山——黄土坡,那是第一代移民祖先挑选的风水宝地,后有靠山,前有水田。
在北庙湖出世以前,三台子的出水也是源源不绝的,老辈子最讲究的就是风生水起,有水之处,是为龙潭虎穴,只要敬畏山川神灵,自然 不愁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大寨子是祖脉发源之地,这儿古迹甚多,可以找到先人的伟大的构想痕迹。
层层叠叠的百年老屋,依然在风雨飘摇中童颜鹤发,诉说着沧桑巨变的永恒记忆。
四合院内多么清幽古朴,一级一级的青石板,深深地隔离着山下机械野蛮操作的恐怖,它屋顶的檐牙,守望着古老庄园最有文化的世代家族的遗迹。
人丁兴旺,树大分枝,新的人家户,逐渐离开大寨子。而小寨子的新屋一座座矗立。只要民间的喜庆到来,或者悲伤弥漫,整个山堡村都会突然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可惜的是,东奔西跑的垂髫小儿,就像摘瓜已稀,多少有点暮气,缺乏一些新鲜的影子。倒是遍布村头的黄发老者,鞍前马后,忙个不亦乐乎!
百年古刹的保存,堪羡堪慰。一则源于一个美丽传说;一则当年的村干部只是推到了佛像,还留下了庙宇。
至今,老人们不喜欢外人称庙,而坚持说这是一个寺。
庙是冷落的荒僻的,就像山神土地的蜗居,灰头土脸的,很不受人待见。
外村的信士们,一到春节过后,都要来上香礼忏,回去的人家都说十分灵验,因此许多善良的俗家人,都相约着来拜山朝圣!
两棵对望的古树,原来是一对上山来的老夫妻。可是没有头,只有稀稀疏疏的几匹叶子,用镰刀一割,就会流血。
几百年过去了,人们都在山脚下,清晰地看到这两棵奇怪的树,两棵会鲜血淋漓,苦痛哀怜的老树!
山堡村有山有水,一派仙家乐土!有人开始荒诞,有人开始懒惰,有人开始夜不归宿……
有一对不愿承担育儿之苦,只图一世自在的古怪夫妻,他们信奉巫蛊,蛊惑人心,亵渎神灵,拒绝繁衍,自私贪婪,流毒四布!观音大士,挥掌削去了他们的头,从此,村庄气象一新,男耕女织,哺育生口,家族兴旺,香泽远播。
为了纪念观音大士的恩德,村里乡绅捐出善款,修建了一座“砍头寺”,以示铭记不忘菩萨拨开迷雾,指点光明。
人们更勤劳了,家族更鼎盛了。每个人都踏踏实实生活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祖训明昭后人曰:且富且贵,代有传人,娶妻生子,光耀门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