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风很大|悉尼,今夜请为我点亮灯火

1.

那一年,悉尼的冬天特别冷,风雨兼程的路上,夜的尽头,是家的灯火。


有一阵子悉尼的冬天特别冷,风还大,大到一年市区下雨,听说每个垃圾桶都装满了吹废的伞。第二天到处看见冲锋衣的广告,买了一件才发现都是浮云,风一吹头上脚上一样湿透了,难怪商家连裤子帽子和鞋子都卖。后来才发现,悉尼人用的那种老土大长柄伞是双层加固的,再土也得来一把。

大风雨的夜里下班赶回家,号称“fail way"的“rail way"火车系统一般都要推迟半小时以上,眼看着都七点半了还停在路上。下了火车,妖风四起。

在路灯的光芒下跋涉,看见远处公寓灯火通明,太好了,夜的尽头总有家的灯光。回家后老爸在烧鲍鱼鸡汤,老妈在摆盘子,老公在秀他的粉丝蒸扇贝。

在悉尼的第六年,这个城市对于我已如此熟悉,我熟练奔波于城市各个角落,也记得家里路旁每个饭店的名字,火车站的鸡蛋饼东北大包,街口的广东烧腊,楼下的上海小笼,街那头的四川火锅,一条街简直融合了一个大中国,而街的最里面,高高的公寓里有我小小的家。


2.

我对悉尼的第一印象,是遥望情人港夜晚里星星点点的灯光。


初来悉尼的时候,我住在市中心一所公寓的三十九楼。因为地理位置的卓越,房东把个两居室利用到了200%,主卧合租给了一对一起留学的女孩,次卧虽小也隔成了两间分别出租,客厅里住着我,阳台因为面积大租给了一对母女。就这样,我那时候的房租也是180澳元一周(那时相当于一千多人民币一周)。听说对比起隔壁走廊都租出去的那户,此房东还不算丧心病狂。

由于楼层高,在客厅里尚能远远看到情人港的灯火,所以房东号称这是个“豪华海景公寓”。在所有人入睡以后,在属于我隔板内的小窗前,城市明灭的灯光很美丽,悉尼的风也是温柔的海风,在三十九层楼上,还会偶尔有深夜拜访在窗台栖息的鸽子,我偶尔为旅途辛劳的它们喂一些儿面包,它们居然就乐意每天跑过来逛上一圈,吃个夜宵。

我在小屋里怡然自得,颇有“斯是陋室,唯吾德馨”的悠闲。在白天,我也曾穿过热热闹闹的中国城,走过漂亮的情人港喷水池,爬上高高的铁桥,看下面碧蓝到不可思议的海水反射着日光,老式的军舰停泊在海事博物馆前,情人港四周一圈儿的餐厅酒吧,人们听着歌喝酒吃饭。热热闹闹的,反而没有夜晚遥望着那样的美。那时候,喧嚣的悉尼属于世界,静逸的灯火属于漂洋过海的我。

3.

墨尔本的西安凉皮和肉夹馍小吃店,深夜里也是点着那么一盏小灯。


男朋友租房在墨尔本,学校附近的一个小民居里,院子里的草长到半人高,邻居投诉会有蛇,他们几个留学生也没有割草机,人工收割无果后,终于舍得去租一个割草机解决问题。就这样一个小屋,我过去的时候也算是有个落脚地了。但因为跨着州呢,能上班请个长假去旅行的机会也不算多。

每次去,都要去门口不知名的凉皮店来一碗。老板是正宗西安人,一家人移民来到澳洲,开了个小店。也没什么吃的,只买凉皮和肉夹馍,凉皮自制,特别劲道,南方人的我在中国也没吃过这样的,要加上黄瓜丝,还有特别多的辣椒。深夜也一样营业,老板说,十一点还有附近的学生电话来说要过来买夜宵,叫他千万别关门。那时候的墨尔本,晚上也安全,有时候门忘记锁,也没什么事。

我们就晃悠着吃了凉皮当夜宵,在隔壁的烧烤摊还能点上几串羊肉,茄子什么的,慢慢吃着走回去。我对墨尔本的最初印象,于是就成了小吃店深夜里幽幽的那盏小灯,冷冰冰的寒风里,那儿能坐下一起烤几串,“晚来天欲雪,能来个羊肉无?”

4.

Vivid Sydney,你好,悉尼!


不记得是我来的第几年,悉尼市政府开始了灯光展。整个市区在一个月内灯火通明,海关大楼的音乐灯光秀和建筑结合的美轮美奂;悉尼歌剧院的“蛋壳”上,每晚用灯光演绎着别样的故事;圣玛丽亚大教堂的灯光演绎着慈祥的圣母;世界各地的游人纷纷涌入悉尼参观这一年一度的灯光节。

那一年,我和老公在岩石区的小酒馆看灯光节,点了两份牛排后老板邀请我们去选两块生肉,哭笑不得的我们发现人家的传统就是自己选肉自己烤。很好,这很澳洲!老公卷起袖子烤肉去了,顺便还能和炉子边的一群男人们聊几句。几年前他还对于别人争吵时说的“we are in Australia(这里是澳洲)"愤愤不平沉默以对,现在已经可以从容的和人家聊天谈中国文化,谈中国的技术了。(当然也学会了吵架)

那一年,我们带着一家人在雨里的环形港火车站遥望灯光节。天气挺冷的,但爸妈都兴冲冲忙着用手机拍视频,小宝宝懵懂里也不知道看懂了几分。那一年,我们和宝宝坐着游轮看灯光节,她已经长成了一个会跑来跑去会鼓掌说“哇!”的捧场王,大渡轮也是”哇”,歌剧院也是“哇”,海里的五颜六色灯光也是“哇”,沿岸插满的向日葵灯也是“哇”。

那一年,时光已经过去了快十个年头;那一年,我从市区的小客厅,搬家无数次后,又住进了森林里的一所温馨小房子;那一年,家里的餐具从十块钱的小奶锅一只变成了满厨房柜子的锅碗瓢盆和我都认不全的调料;那一年,我尚且保留了番茄炒蛋的技能,同时也学会了怎么烤蛋糕配上奶油裱花;那一年,我不再觉得周围的英文很可怕,而开始跟澳洲的同事们普及中国的双十一;那一年,我想对着灯火璀璨的悉尼港,大声说“你好”。

悉尼,今夜请为我,为海外的中国人,为悉尼友善的澳洲人,为世界各地大洋那一侧来的游人们,点亮灯火。

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

尽道清歌传皓齿,风起,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微笑,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城市故事&故事&上班这点事儿联合征文|这座城市风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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