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不吃天堂草

想过很多开场白,没想到会以“对不起”来开始这段话。对不起奶奶,真的对不起,让您失望了,奶奶对不起。

奶奶我想您了,真的很想很想,从回家握住您冰冷的手开始,从怎么大声喊您的名字,您都不再应我一句开始,从大姑叫您睁开眼睛看看您最疼爱的孙女回来了,您眼角划过眼泪开始。

开始想念您的酸豆角,想念小时候,夏天夜里您手里那把能带来凉风的蒲扇,想念您给我的安慰和鼓励,想念那个陪我一起准备考注会的奶奶,想念那个坐在我旁边想和我聊天又怕打扰到我学习的老小孩。奶奶您还记得我读初中的时候,第一次买饺子皮回家包饺子的吃的事情吗,第一次的饺子做得很丑,可那次我俩吃得特别香,大学的时候,隔壁邻居教我做了好几种不同样式的饺子,虽然我只学会了最简单的做法,可是您一定不知道,我只是想给你包饺子的时候您会夸夸我,当然我也如愿地受到了您的夸赞。

奶奶我还想和您聊聊,聊聊最近我在准备的论文,聊聊我明年就要毕业了,聊聊实习的时候遇到的趣事,想问问您如果找安化的工作可以经常回来陪陪您,是不是您会很开心。奶奶对不起,这半年都没有和您通过电话,我俩的通话记录停在了今年的2月17号,我开始后悔,后悔在您能说能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给您多打几个电话,后悔为什么上次打电话没有嘱咐您要好好照顾自己。我突然想知道我们的每一次通话都在聊些什么,我努力回忆,想记起一点具体的内容,想用这种方式记住您的声音,可是越努力,越什么都想不起来,当然我知道大多时候是您嘱咐我好好读书,好好照顾自己,在我失望无助的时候给我安慰和鼓励。

“奶奶您看,您又把我叫成了小姑”,这一次突然很想再听你把我叫成小姑的名字,或者是把国平叫成国辉,把国玉叫成国元,把益师叫成益帅,想看您叫错名字之后那略微的尴尬和之后的大笑,可惜从今以后这些都只能变成回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能和别人说,我要回家吃我奶奶做的酸豆角,我奶奶做的酸豆角超级好吃。从今以后只要别人再和我说起自己的奶奶,在我眼里都会成为一种炫耀,因为别人有的,我再也没有了。下一次我哥再嫌弃我嫁不出去的时候,您再也不会帮着我一起骂我哥了,下一次和哥哥拌闹别扭的时候,我就不能找您一起说哥哥的坏话了,然后听您说“你哥最心疼的就是你了”。我都不知道下一次藏在心里的悄悄话要找谁说,我猜我哥也是。

奶奶我记得史铁生在《奶奶的星星》中说过“人死了,就变成一个星星。给走夜道儿的人照个亮儿……”他每到夏天的晚上,就时常象孩子那样,仰着脸,揣摸哪一颗星星是奶奶的……他慢慢相信,每一个活过的人,都能给后人的路途上添些光亮,也许是一颗巨星,也许是一把火炬,也许只是一支含泪的烛光……奶奶,您走的那天,夜晚繁星满天,我也像个孩子一样,抬头望着天空寻找属于您的那颗星星,我知道在接下来的很多年没有您的日子里,每一次抬头看向满天繁星,我都将想到您对我说:“到学校了,给我来个电话。”

‌奶奶您放心吧,知道您腿脚不便,可以走得慢一点,但一定不要牵挂我们,喝完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如果说真的有轮回,来生换我来当奶奶,您来当孙女,换我来疼爱您,换我来安慰您,换我来牵挂您, 换我来守护您,您也可以有诸多任性,我也会像您爱我那样来爱您,真的,我的老小孩我一定不骗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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