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  文‖一人年少

故地无故人

①故地无故人

2014年7月  苏州甪直古镇

莫雅觉得眼前小桥流水的环境与她现在这冷漠疏离的性子格格不入，反倒是这莫雅的名儿还有着几分江南水乡的软腔调。她记得第一次自己来这里的时候还比较温婉明媚。三年来，她总是迷失在一个叫“初恋”的词里，时时不可自拔，睡梦中毫无防备的就会出现一座亭台楼阁与高楼大厦交错的城市。是当年他爱的不深还是爱的不长又或是没有爱上顶多算个喜欢，那么猝不及防的就离开了她的世界。

当年初相识

②当年初相识

2011年1月  苏州甪直古镇

莫雅跟着同学第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他们趁着假期也想体验一下自己兼职赚钱顺便在外旅游的大学生活。跟着临时负责人填表，复印，录指纹……折腾好久之后总算成为了苏州某中韩合资电子厂的正式假期工。

第二天正式入职工作，经过一上午的培训，他们就都被安排到了各个厂区不同的岗位上，其实工作就是一些考验熟练度的简单机械工作，他们负责按顺序组装电脑后盖，贴上标签及合格码。莫雅为这样的工作感到窃喜，不需要用多少脑力，她可以把自己的脑力用于研究这个美丽的城市上，当然此刻她也不会想到最终自己的脑力会用在研究一个人上。

当天快下班的时候带莫雅的组长叫着莫雅和她一起去材料科统计第二天要领取的产品材料。莫雅兴冲冲的跟着走，因为除了流水线和库房，她还没有去过这个车间的其他地方。

一进材料科的门，有一个男生正在对着电脑打字，莫雅瞅了一眼是什么一季度耗材计划表，组长张姐叫了声“小洛”，那男生回头说了声“张姐，稍微等一下啊”，莫雅见惯了校园里那些不太成熟的男同学，只觉得这男生看着就稳重大气，由于不接触产品，他没有像其他男员工一样穿天蓝色防静电无尘服，上身一件深蓝色的衬衫，领口处有两枚挨着的黄铜色金属纽扣，下身一条纯白的牛仔裤，没有任何修饰，一双白色低腰运动鞋。先不说他的长相，莫雅不经意间就把人家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也没听清楚后来组长在和他说什么，他是一个比较瘦的男生，一条牛仔裤显得腿修长笔直，回到脸上，她只觉得这男生长得真是清秀，一个大男生留着稍短的齐刘海，刚刚遮不住眉毛，眼睛不大，鼻梁略挺，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翘起，好像在笑，一口带四川口音的普通话说得清朗而有味道，莫雅不禁想起了和自己一个社团的四川妹子。打量了好久，男生似乎感受到了她直勾勾的视线，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和煦而温暖，没有丝毫尴尬，反倒是莫雅有点不好意思，幸好有无尘帽挡着，低下头刚好做个掩护，摸了摸鼻子，想着他工牌上的：材料科  成洛 。不一会儿听见组长说“莫雅，回去把材料数数，看今天还剩多少件”，莫雅赶紧跑去数材料了。就这样莫雅脑海中带着对一个男生的好奇下班回到了宿舍。

③甘当为绿叶

接下来的三天，莫雅再没有见到那个男生。直到第四天莫雅她们迎来了入职的第一个休息天，下午下班后莫雅无聊的翻着手机，刷着QQ空间动态，突然滴滴的声音响起，有一条好友请求，来源写着“QQ空间”，莫雅的空间一直是没有权限的，平时她也几乎不发什么动态，出于无聊和好奇，莫雅同意了，一同意对方就发来“你好，我也是**电子厂的”莫雅惊讶了一下想着“难道是一起来的自己不熟的同学？” 回了个笑脸，打字到：“我是莫雅，我在五厂，你在几厂啊？”对方回：“我也在五厂啊，我是在五厂员工群里看见你的，不小心看了看你的空间，加的你。”这时莫雅想起来培训那天上午培训老师让大家加员工分群，有什么消息会在群里即时发布，离职的时候再退群。莫雅更加肯定是自己一道来的同学，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奇妙感觉，尽管可能和这位同学之前也不了解，不过毕竟一个学校，又是一起出来打工的。又发了一句“哦哦，我在第三条流水线，你呢，在哪条？”对方回复：“我在材料科。” 啊，莫雅惊了，不自觉又想起了那天的男生。想了想试探的回了句“材料科还要假期工？”对方没有直接回答发来个笑脸问“明天休息要出去玩吗”莫雅还在想上一个问题呢，随手回了个“还没想好”

“这边好多景点，你可以先挑近的去看看”

“比如……”

“员工宿舍附近的当地古镇就很有特色”

这么回复下来，莫雅也就不纠结了，就当作是同校同学了。

她接着回了个：“明天准备和同学出去看看呢，现在还不知道出行路线呢”配了个尴尬的表情。

“我去过古镇，需要带路人吗”

莫雅想男生就是不一样，刚来就已经出去转过了，想必是每天下班后还早他们去的吧。想着：既然是一个学校的一起去也没啥，有个男生还比较安全。问了一下和她一个宿舍一起来的小凝，她也表示没意见，并说自己男朋友也去，莫雅想刚好两个男生自己也不用做唯一的电灯泡了，想着就回了个“好啊，在哪见？”对方很快回到“那明天早上九点，在五厂员工宿舍大门口见”。莫雅看看时间，有点想睡，就回道“我去洗漱啦，早点休息，明天不见不散”。

“好，晚安，好梦”

洗漱完后莫雅沾床就不知不觉在舍友的说话声中睡过去了。

第二天莫雅扎起头发，穿着鹅黄色羽绒服，黑色打底裤，黑色平跟马丁靴和舍友小凝出了宿舍门，远远的就看见大门口有两个男生在交谈，小凝的男朋友李粤也知道另外一个男同学和他们一起，莫雅告诉过小凝是同校一起打工的。

走近了一看莫雅呆了，惊讶出声：“怎么是你？”小凝、李粤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李粤说“原来你真的认识啊，我就说咱一起来的男同学我应该都见过啊，怎么不认识他”

莫雅正要解释，成洛就对着她道“眼睛果然很漂亮”，莫雅揣摩着“果然”两个字的深意，这时徐洛调侃的笑说道“莫雅，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新朋友啊”，在“新朋友”三个字上还特意加重了。莫雅瞪了他一眼，说道“他是成洛，和咱们一个厂，不过不在流水线，是材料科的，我们也不熟啊，是入职第一天和组长去材料科的时候见过的”成洛不在意她的特意解释，嘴角勾起笑道：“没事，大家一个厂的，以后就慢慢熟了，我对这边还算了解，今天带你们好好转转。”小凝和李粤表示没有异议，莫雅也不好说什么。一行四人走到公交站牌下等车，公交来了的时候小凝和李粤先上车了，莫雅从衣服兜里拿出零钱，翻了翻好像没有一元钱，正要找小凝要，后面的成洛拿出好几个“一元硬币”，递给她四个硬币说，这边超市喜欢用硬币找零，我都积攒了好多了，平时买东西也不带，就坐公交才有它们的用武之地了，莫雅正要还回去剩下的三个，成洛就说：“你拿着吧，一会还要用。”莫雅感叹一个男生的细心，默默的上了公交。到达古镇后，在成洛的带领下他们绕着经过了好多有趣的地方，有卖苏州特色桂花膏的，有苏锦方巾，有相思红豆手链，他们基本都是只看不买。最后走了一条小山路在一家古装照店门口，小凝停下来和李粤拍了几张才子佳人照，衬着周围的石桥水阁的真实背景还挺有意境的，女团扇下小凝那张古典鹅蛋脸的美尽显无疑。莫雅看着他们也满是祝福的笑着，成洛在一边建议“你也去拍几张，好不容易来一趟”莫雅自嘲的开着玩笑“孤家寡人的多没劲”成洛就说“我不介意绿叶衬一回红花”莫雅扭头说“我怕自己做了那绿叶”成洛无奈道“好吧，那我就不去抢镜了”

一路上莫雅就听着成洛介绍，有的时候还讲讲各处景致背后的传说，小凝直夸“有才华，原来电子厂还真是有高人啊”成洛也不反驳，适时的介绍着。

④草编乱心绪

莫雅看到一处卖草编织的蚂蚱的小摊，感兴趣的走过去蹲下瞧着摊主双手上下翻飞灵活的缠绕编织出的草蟋蟀，不期然就听成洛说“我也会编这个，小时候跟我爷爷学过，还有米上刻字，我也会”莫雅闻言抬头对他说道“真的假的？”说完急着往起站，蹲的久，起的快，踉跄的往后退刚好碰到了在她后面站着的成洛，成洛扶了一下她的胳膊道“小心点”莫雅尴尬的低声道谢。转头看，小凝和李粤正互相拍照呢。

莫雅鼻尖还残留着刚刚靠近成洛时柑桔类的清甜新鲜香气，嘴里小声说着“真奇怪的男生”，不过心底又有一丝丝她也不懂的悸动，会草编，会米刻，知道景致传说，带有柑桔香，这所有的加起来都让她心跳微微加速，想起学校那些整天带有汗味的男生，她又很不解，同是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怎么这么不一样。

最初，我们都是因为悸动才想靠近，忍不住去追寻那个让人颤动的身影。

快要回去的时候他们又坐了一次游客船，看着特意作艄公打扮的撑船人，听着他们口中唱和的起船号子，莫雅真切的感受到了江南水乡的独特魅力，仿佛置身一处人间天堂，再不思尘世烦忧。看着成洛平静的面容，她再次感叹“少年温文尔雅，如玉未雕，形已惑人”。至于被惑的人，好像就是她自己。

晚上回去了，小凝和李粤一起去吃饭了，莫雅不饿想先回，成洛主动说送莫雅回去，莫雅一开始拒绝，小凝和李粤也不放心，毕竟电子厂宿舍区很大，各分厂宿舍楼修建的结构几乎一样，很容易绕晕，就对成洛说“莫雅就交给你了”莫雅也不好再说什么。成洛一路送莫雅到五厂楼下，莫雅要告别的时候成洛手心展开拿着一个发黄的草编织的蚂蚱说道“你竟然喜欢这种小玩意，很少见，我用路上的杂草随手编了一个，不过草没有用水浸润过，韧劲不足，草蟋蟀形状保持不了多久，你拿着玩玩吧”莫雅瞬间觉得自己的认知再次被颠覆，没想到他还真会编，成洛看着她不伸手拿，又往前递了递，说“编的不好，你嫌弃啊”莫雅赶紧拿过来说“没有，没有”，又说了句“那我上去了，你也赶紧回宿舍吧”成洛说了句“好”转身离开了。莫雅回去后盯着草蟋蟀，脸发烫，一种二十年从没有出现过的陌生情绪萦绕着她，不知如何排解。她小心翼翼的把草蟋蟀放到自己床头的小物件盒子里，合上盖子，想了想，又打开，把用剩下的一个硬币也放进去。

几分钟后出于礼貌，她上了QQ给网名为“余生”的网友备注为“成洛”并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你回去了吧？”

那边立即回复“还没呢”

莫雅奇怪，五厂的员工宿舍都在附近几栋楼啊，又不远，这时成洛又回“我不在厂里住”

莫雅回了个“怪不得”

那边再没有回，隔了五分钟过来一条“我到家了，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就出来自己在厂周围租了个房子”

莫雅“哦，那你是不是有洁癖啊？”

“尴尬笑脸，有点吧，我不喜欢太杂乱的生活环境”

莫雅想都没想的就回了个“对啊对啊，我也讨厌乱糟糟的生活环境，讨厌不爱干净的男生

”

那边“我是很爱干净的男生”

莫雅一想才觉得自己这话容易让人误会，随后两人又瞎聊了几句，莫雅了解到成洛是大专土木工程专业毕业，毕业后不喜欢建筑行业，自学了计算机后进入电子厂材料科，基本是负责统计每天耗材及废料记录等工作，他已经工作两年了，比莫雅大三岁。莫雅也不知道他为啥告诉自己这些，反正最后她也说了下自己的基本情况，随后两人就互说再见晚安了。跑了几乎一整天莫雅很快就睡了，梦中她梦到了专注编织草蟋蟀的成洛。醒来后还觉得好笑。

⑤雨后情谊现

由于电子厂这周有区域经理检查产品合格率，假期工就都双休了，不用上班的莫雅在被子里待到10点多才起床，小凝已经不见了，另一个舍友说小凝很早就去和男朋友约会了，走的时候看莫雅睡得香，没有打扰，舍友转告了小凝的叮嘱让一向肠胃不好的莫雅记得吃早餐。看看手机QQ有新消息提示是成洛七点多发来的“起床没？今天还出去玩吗？”莫雅想着他们老员工应该是要上班的，就回了个“今天在宿舍不出去了，你们忙吗”

对方立即回了“不忙，材料科比较清闲，我中午回去下午就不上班了，你吃饭了吗”

“没呢，一会去吃早午饭，呵呵”

“不吃早饭对胃不好，我有荣幸邀请你吃午饭吗，这边有一家很著名的小吃街”

莫雅知道小凝一般中午只要和李粤出去了就一定吃了饭才回来，就回了个“好啊，就喜欢蹭吃蹭喝的”

“那等你啊，老地方，大门口见”

果然中午莫雅出去的时候，成洛已经到了，莫雅看着天气有点阴，担心下雨，成洛看出她的担心说道“苏州就这样，不过，一时半会下不起来的”莫雅也就点点头跟着他走，拐拐绕绕的走了近七八分钟终于看到了成洛口中的小吃街，两人走近一家特色小吃店，成洛先点了一碗潘玉麟糖粥，随后才把菜单递给莫雅，莫雅正纳闷他一个大男生喝啥粥呢，鉴于早餐没吃莫雅点了一份大排面和一份蟹黄汤包，成洛叫来老板说“两份大排面，一份蟹黄汤包，一碗潘玉麟糖粥”。

最先上来的是潘玉麟糖粥，成洛把勺子递过来说：“你没吃早餐，先喝点粥，再吃其他的。”莫雅这才反应过来这粥是点给自己的，成洛又说：“我可不爱喝粥”，莫雅想想自己刚刚的鄙视，低下头乖乖喝粥。这顿饭莫雅吃得最香的就是皮薄如纸，吹弹即破的蟹黄汤包了。摸摸吃得很撑的肚子，看着几乎没咋吃的成洛，莫雅第一次感慨自己真能吃啊。走出店门，竟然下起了雨，苏州这雨下得不急骤不猛烈，就如同酝酿了好久才缓缓洒落，细而密的打在人身上不疼反倒觉得舒服。成洛在雨中笑说着“失算了，还以为暂时不会下”刚说完雨突然变大了，一会儿莫雅的外套就都湿了，路上的要么有伞要么在跑，成洛把自己的夹克外套脱下给莫雅遮在头顶，莫雅拒绝不了就只好接受了，快走出小吃街的时候莫雅连着打喷嚏，距离宿舍大门还有五六分钟，距离莫雅的宿舍还得十来分钟，成洛犹豫的说道“莫雅，你衣服头发都湿了，要不先去我家把头发吹干避一避再走吧，我家就在前面”莫雅拒绝的声音还没发出来就连着又打喷嚏，成洛一把拉着莫雅的手往前跑说“再淋下去，你明天肯定感冒”莫雅挣脱不了他的手跟着跑，跑了不到几步就到了一个门口，成洛拿出钥匙推着莫雅往进走，到都到了，莫雅也不矫情了，加上她也此刻真的是很冷，苏州这种湿冷的天气她还没有适应了。莫雅随着成洛进了院子靠边的一个屋子，成洛拿着门口的一双布拖鞋说：“你换换吧”，莫雅今天穿了帆布鞋，已经湿了，换了鞋，打量着成洛的房间，一只大床，一个小书桌，一个布衣柜，侧面是卫生间，床上的被子和枕头放的整整齐齐，书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白瓷马克杯和一本计算机应用书，地板是正方形的，靠近卫生间门的地方有一块小地毯，鞋柜上摆着几双鞋，几乎都是白色的。莫雅打量期间，成洛已经拿了电吹风机出来，莫雅接过来吹着。越吹越冷，一开始以为是吹风机温度低的缘故，过了一会感觉手抖，成洛在卫生间换了一件休闲的灰色卫衣出来就看见莫雅在抖，赶紧接过吹风机问莫雅是不是感冒了，莫雅摸了摸发烫的额头心里想着自己可真是脆弱，一点雨就感冒了，其实她不想想从学校走的时候感冒刚刚好，来的时候衣服带的也不厚，这几天下班了就一直总想睡觉，精神状态不好，加上今天又脱下羽绒服，换上毛衣和运动服，感冒也实在是正常的。成洛修长的手贴上莫雅的额头时候莫雅还在神游，额头处乍冷的触觉让她又一抖，成洛说“别动，我看看”又对比的摸了下自己的额头说道：“真的发烧了”，转身拉开书桌抽屉拿出一只体温计让莫雅测测体温，又说“这边离医院比较远，外面还在下雨，先看看体温，我这边有退烧感冒药，先给你试试，不行的话再带你去医院”莫雅这会头晕乎乎的，想着自己这是受淋雨刺激真感冒爆发了，无奈的点头，成洛去找药了，莫雅量着体温，成洛找好药之后看着手机说“时间到了，拿出来吧”莫雅磨磨蹭蹭的拿出体温计，成洛拿着看了看说“38.2，幸好，不是太严重”紧接着开始找合适的药，一会就拿着几颗药倒了杯水来，对莫雅说：“吃吧”，莫雅看了看药，还没决定要不要吃，抬头要说点啥，成洛就说“放心，以前我爸是乡村大夫，我还懂点药理，不会有毒的，吃吧”

莫雅吃完后就见成洛把被子拉开和她说“你把外套脱了睡会吧，刚吃药，发发汗好的快”莫雅尴尬的犹豫着要拒绝，成洛直接来了一句“要我帮你脱吗”莫雅看着眼前男生一副你不脱我就动手帮你的样子赶紧脱了外套钻进被子，也不顾还湿的不太严重的裤子，成洛看着莫雅那么急的表情不由的笑开了说道“你睡会，我去外面收一下衣服，外面水房有点漏水”

⑥吻后表白真

莫雅再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成洛坐在书桌前看书，听见声音转过来问她“要不要喝点水？”还没等莫雅说不就倒了一杯过来说“喝吧”莫雅很无语这人根本不是询问意见，自己早就决定了还问，瞪了他一眼，本来生病就娇弱的面孔显得眼睛更大，满是水雾的样子看的成洛眼睛闪了闪，接过莫雅喝了水的杯子，成洛正要离开，莫雅拉着他的袖子就问“几点了”这一拉胳膊，刚好是拿杯子的手，本来就心不在焉的成洛直接松掉了杯子，杯子残余的水直接倒向了莫雅的脖颈处，莫雅惊叫，成洛反应过来赶紧拎起杯子，抽了纸巾要给莫雅檫水，莫雅的毛衣是有领系扣的，这一下不得不解开靠前的扣子，成洛擦水的时候不由自主的瞟到了莫雅脖颈下细腻白皙的肌肤，透着少女的清新入鼻，搅动了成洛的心。

微微抬头看到莫雅恰好看过来的眼神，成洛鬼使神差又反应极快的吻向了莫雅的眼睛，莫雅一开始呆住了，反应过来后马上推成洛，成洛不退反进，满脑都是清澈的眼眸，微颤的女孩唇瓣，立即手覆上了眼睛，嘴碰向了那两朵花瓣所在地。

莫雅这下彻底呆了，猛地推开成洛，眼泪就掉出来了“成洛，你……”成洛这会也清醒了，看着面前的女孩忙着说“对不起”莫雅看着自己一开始就很有好感后来慢慢好奇今天被他点粥照顾自己吃药的细心感动到的男生，默默不说话。莫雅对于感情以前是没有经验，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动的，虽然在这异乡，可是她还是不想这么快就摧毁这份最初的感情萌动。一会又听成洛说“莫雅，我……喜欢你”这下莫雅不得不抬头，死死盯着成洛的眼睛试图找出他是因为刚刚的事情愧疚而想缓解情绪说的话，可是成洛就眼神坚定的看着莫雅，没有一点点动摇的再说了一遍“莫雅，我喜欢你”看见莫雅眼睛和表情没有排斥厌恶，成洛又一开说：“一开始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直觉你很漂亮，我记住了你的眼睛的样子，无意中进你的空间的时候我发现了你转发的一张和朋友一起吃饭被偷拍的照片，我看到了那个照片的女孩的眼睛，猜想这会不会是你，一开始只是感兴趣 ，后来经过那天我看你不像你同学那样啥话都能说的出口，可是你只要说话就让人很舒服，我看你坐船的时候把大家的位置都认真擦干净，看着你的同学和她男朋友的时候眼睛里满是真城的祝福没有嫉妒，我就觉得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虽然我们认识不长，可是我感觉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你吸引的不想离开你的视线，我知道你在这边只是假期工，可是我也现在准备辞职，找一份自己喜欢的有挑战的工作，我可以去你的城市工作，陪你走完这一段校园生活，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成洛的话一如开始邀请她玩和吃饭的时候语气真诚，礼貌条理，让人不忍拒绝。可是想想自己在这边一切的不确定，莫雅还是开口道“你让我想想……”成洛看她没有直接拒绝，笑得如沐春风道“只有你没有直接拒绝我就好，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考虑，我会随时做好战斗，哦，不，是辞职的准备，跟你走，去有你的城市”

⑦情动互应和

那天成洛把莫雅送回宿舍后，莫雅就皱着眉头开始沉思，连续几天莫雅下班回来后哪都不去就呆宿舍窝着，小凝实在看不下去了问莫雅是不是思春了，莫雅哭笑不得的骂她，看着小凝她斟酌的想或许自己可以问问这个过来人的意见，于是她试探着问莫雅“小凝，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和李粤以后会怎么办”小凝顿了顿语气认真的说“莫雅，没考虑是不可能的，但是比起未来怎样，我更在乎今天如何，我不知道我们以后会不会走上神圣的婚姻殿堂，但起码现在我们彼此喜欢着对方，愿意为了下学期的恋爱资金，这会一起打工努力，我不知道抓紧他我会不会在未来后悔，但我知道放弃他我现在就会后悔，爱情这东西掺杂不得过多的深谋远虑”听着平日没心没肺的小凝大谈恋爱观，莫雅豁然开朗，“是啊，这一辈子说不定再也遇不到一个自己喜欢的成洛”决定以后她一拍好友的肩膀豪爽的说道“小凝，今天我请客，允许你带上你家李粤”小凝一听也忘了再问她这几天闷着的原因，想必也是没事了，立马去给成洛电话报喜讯。

当天晚上，莫雅给成洛回了个“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的初恋就定下是你了”那边立马发来一串心符号，紧跟着一句“快，你的电话”莫雅发过去不到一分钟电话就响起来了，是一个陌生的苏州号，莫雅一接通，那边就说“莫雅，你好，我是你的初恋男朋友成洛”莫雅笑着回应他。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下班成洛总会带她去吃附近小吃，最后送她回宿舍，莫雅看着如同一个绅士的初恋男朋友，心里甜滋滋的，她不知道别人的初恋是什么感觉，她只感觉自己自从和成洛在一起，再看不见这生活的阴暗，一切事物都美好的如同新生般纯净，她觉得这短短的几天自己的笑神经特别发达，特别敏感，她也算是明白了那句“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她把QQ签名改成了“嗜尔，可知？”第二天就发现成洛把QQ签名改成了“恰逢是你，我心悦你”莫雅一度惊奇成洛也有极高的文学修养，后来慢慢了解他们家就他一个小孩，而且是父母老来子，母亲是语文教师，从小给他买了好多方面的书，可惜他辜负了家人的期望，学业上一直没能大有所成。

⑧幸福难舍离

幸福的时候总觉得时间在飞逝，莫雅一天天看着手机日历上她备注的天数越来越少。想想过几天打工结束就要回去了，她心里舍不得，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

假期工结束的最后一天，由于公司一时找不到接替成洛的人，他的辞职报告一直没批，不过主管答应再过一周不管有没有人都同意成洛离职，莫雅和成洛就约定好，莫雅先回，成洛辞职后去看看家里的父母，给家里带一些钱后再去找莫雅。下班之后莫雅对成洛说“咱们去街上逛逛吧”，她想在这个城市多留下点与他一起走过的印记，刚过完年的大街上特别冷清，估计家家户户都忙着走亲戚，没有人在大街上瞎溜，他们去一家饰品店，买了一对钥匙扣，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她执意自己付钱，把女孩的递给他。

“我走了之后，你要想我了就看看钥匙扣”

他可能想打破这种伤感的气氛笑着调侃到“我摸着钥匙扣哪有摸着你舒服”

她瞪了他一眼继续朝前走，他紧走两步上前拉着他的手，拥着她指着前面服饰区的性感内衣在她耳际说“看，以后买给你，你穿给我看”她一瞬间羞红了脸，只觉得脸颊热腾腾的，她透过侧面的试衣镜一看脸通红一片，一把甩开他的手怒嗔道“谁要穿啊”两个人就这样一路嬉笑怒骂着到天微微黑，成洛感受到她的心绪不宁，今天说话特别的没有遮拦，尽挑逗她的话说，途中他多此要给她买衣服，她都拒绝了，她觉得自己有衣服，还不如让他留着钱多买点吃的，看他那么瘦。赶着最后一趟公交回去，车上人很少，只有在车靠后的位置坐了一男一女，当莫雅坐下的时候成洛就蹲下来靠在她的膝盖上抓着她的双手抬头温柔看着她，她看着他的眼神，感受着缓缓朝前的公交，一下子就想到了一个词“天荒地老”，她仿佛看到了这趟车带着他们驶向了他们俩的未来。

下了公交，成洛说今晚住我家好不好，我什么都不干，咱们说说离别前的话，莫雅犹豫着，总觉得自己还是比较传统，同居一室难以接受，成洛又说“离开就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自己舍不得，留下来就是说说话而已”莫雅还在考虑的时候小凝打电话过来说她和李粤去看夜场电影了，晚上不回去睡了，莫雅叮嘱他们注意安全后答应了成洛的要求。成洛高兴的拉着她去买了一瓶红酒还有一盒德芙，一些熟食，成洛说莫雅过几天的生日自己不在跟前，要提前给她过。他们回到成洛的家，成洛喝着红酒第二次吻了莫雅的唇，红酒的香醇带着柑桔味袭向莫雅，直到莫雅喘不过气，成洛才离开她笑她“不会换气”。那晚他们穿着衣服在一张床上一张被子里说了好多好多，成洛拿出自己备用的iPhone5手机，拍了好多合照说送给莫雅，想他的时候看看他们的合照，莫雅红着眼睛拒绝了，她怕万一成洛的手机坏了，一时找不到备用手机，她联系不到，她真的害怕无情的距离会隔断彼此。成洛拗不过她，只好把照片都发给莫雅，莫雅加入私密相册。

天一亮，莫雅就醒来了，看着成洛给她整理路上吃的零食，把自己的一元硬币都给莫雅装好，烧好洗脸的水，叫莫雅起来洗脸。莫雅看着他做得这些，眼泪终是掉了下来。成洛听到她的哭声，给她把鞋拿过来，拿着热毛巾给她擦眼泪，边擦边说“我顶多两周就去找你，你哭啥啊，感动也不至于吧，以后我给你做饭收拾家里你不得哭淹了我啊”莫雅还不知道这一次的两周会有那么长，不好意思的抱住他继续抽噎。

成洛费了好大的劲哄好她之后拎着东西送她回宿舍，小凝也刚回来，以为她早早的就去超市买路上吃的了，所有人收拾好之后来到提前联系好的大巴前，莫雅一到就看见成洛还在送她的那个地方站着，司机催着大家上车，负责人清点完人数后，司机开始出发，莫雅坐在最后一排靠玻璃处盯着成洛，她看着成洛用口型说着“再见，亲爱的女朋友”眼睛一阵酸涩，她紧绷着自己的表情，担心一松懈就会哭出来。成洛看着莫雅的车离开，不舍的走向车间的方向。

后来莫雅问自己如果知道那次离别便是永别，会不会在最后上车离开的时候再去拥抱一下他，再说一句“我爱你，成洛”，可惜，永远没有如果早知道，上天总是喜欢开着自己不以为然的玩笑，漠然的看着人事间一对又一对的情侣以悲剧谢幕。

⑨永远的女生节

回来后莫雅每天和成洛视频，期待着彼此见面的日子。

2011年3月7号 是莫雅第一次认真期待着的女生节，也是最后一次认真期待的女生节。3月6号中午成洛视频和莫雅说这是自己在公司的最后一天，鉴于他的莫雅女朋友实在是想自己想的不行，他决定先去莫雅女朋友这边安顿好再回家，在这之前莫雅知道成洛已经通过网上求职找到一份在她城市的工作，工作还不错晋升空间大。成洛视频中说，下午由于交接工作自己有点忙，就不联系莫雅了，火车票已经买好了，晚上十点的火车。晚上七点成洛说已经离开公司准备去吃点东西，回出租的地方收拾好之后提前去火车站，莫雅说“好，等你，亲爱的”

晚上九点成洛说自己已经到火车站取完票，这几天加班工作有点累，一会在火车上要好好睡一觉，精神饱满的见自己的女朋友。莫雅说“注意安全，火车上看好东西，设个闹钟，不要错过站了”成洛温柔的说“好”，让莫雅不用担心。在这之后莫雅再没有收到成洛的消息，莫雅以为他一定是睡着了心疼他也没有打电话问。3月7号早上 莫雅打电话给成洛，成洛电话没人接，莫雅心里有点不安，压抑着焦躁的情绪她和班长请了个假，准备去火车站接成洛，成洛做的车次是7号上午十一点到。莫雅提前半个小时到了车站，激动不安的等待着成洛，可是一次次到站的声音过去了，莫雅始终没有等到那个心底的人出现。莫雅在火车站一次又一次的拨打成洛的手机，始终没有人接，黑暗一点点吞噬光明，莫雅坐在火车站泪流满面。小凝第三次打电话来的时候，莫雅终于接了，小凝说：导员晚上课前去查人了，查到莫雅不在，班长只说请了上午的假，现在导员和同学们正在到处找人。莫雅回过神来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在朋友家，让小凝和导员解释一下，自己回去亲自再找导员。

⑩心痛说分手

莫雅回来后的三天里都一直请了假没去上课玩，导员还来看过，看着莫雅苍白的脸色，关心的说了几句离开了。莫雅手里抓着手机，上面有一条一天前收到的短信：莫雅，对不起，我们分手吧。我要回去和前女友结婚了，她有一双和你一样漂亮的眼睛，我看你QQ空间的那天我收到她的消息，说自己要结婚了，我是因为你的眼睛才靠近的你，后来我知道她没有结成，3月6号晚上我在车站碰到了她，她从老家来找我，她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对不起，祝你幸福。 成洛。

莫雅这才想起她一开始那天看成洛那天的一条动态：我看不到你的眼睛里的我。她一直奇怪这句话里，后来还问成洛，成洛笑着回答是因为刚见面没有在莫雅眼睛深处看到有自己。如今想来，一切不过是个笑话，眼睛是他前女友的眼睛。

一周后莫雅开始好好上课，好好去图书馆，准备英语六级考试，星期天去驾校，她变得冷漠疏离，笑的云淡风轻，小凝还说自从被导员批判逃课写了检查之后，莫雅终于要崛起了。只有莫雅知道她是让自己忙起来不去想当初约定好的那个男生，那个两周，那个3月7号，一场初恋她倾尽全力的去爱，最后可悲的被人遗忘，她有时会恨自己那双和他前女友相似的眼睛，她宁愿爱过以后不爱了也好过自己从来都只是个眼睛的载体。

⑪余生都是你

2013年4月20日四川某县地震  彼时在前一天莫雅刚刚拒绝了一个学弟的表白，看着电视上的一阵阵救援工作，莫雅不禁为遇难者祈福。一周后学校组织捐款仪式，莫雅看着电脑上的最新新闻报道：一位年轻的志愿者为救出一名女教师，被余震掉落的石头砸中脑部，当场失去生命体征。莫雅一阵难受，也不知道是为这场地震还是这个遇难的人，镜头切换到了那位志愿者的脸上，莫雅一瞬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脸颊青白，嘴唇紧咬着，手颤抖着移动笔记本鼠标，怎么都点不中暂停，她看着视频中安静躺在临时救护床上的年轻人，稍短的齐刘海，刚刚遮不住眉毛，闭着的眼睛不大，鼻梁略挺，嘴角微微翘起，摆出一个安详的姿势，那是她的初恋——成洛。她从来没想过再与他相见，此刻她宁愿再也不见，就让她一直以为她的初恋会在她的余生——活成永恒。她不知道他笑的那么安详是因为什么，她只知道这次她的初恋是彻底的离开了，是一个远的的终生无法企及的距离。

拿过响个不停的手机她接通，小凝在嘈杂的人声中大叫：不是说好操场见，一起捐款吗？怎么还不见人？再过五分钟还不见人，自己看着办。嘟嘟的声音提示那边已经挂掉。

她看着手机上的一条未读短信：我再也不会去辜负一个有那样眼睛的女孩。祝你幸福，我的女孩，成洛。

她捂着嘴想着刚刚新闻里那个被救女教师清澈的眼眸，继两年前3月7号后再一次泪流满面。

那天下午莫雅捐助了自己上个学期所有的奖学金所得，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她给成洛回了一辈子最后一条短信：祝你来世幸福，来世我要最先让你住到我的眼睛里。爱你的女孩，莫雅。

2014年7月  苏州甪直古镇

莫雅把那个电子厂周围的所有小吃店转了一遍，看了看比三年前规模更大的电子厂 看着门口排队入职的假期工，她想着这次会不会出现一对深爱的情侣，希望他们没有波折，一路幸福。

她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电子厂的名称，进入首页，企业新闻，翻了好久之后正要关闭离开，看到一条两年前的消息：2011年3月6日材料科成洛因工作失误导致不合格材料投入流水线生产，造成公司百万元损失。她在刚刚走出一个巨闻的时候又发现另一个自己不知道的巨闻，她麻木的翻着看到了事故调查后面的照片，照片里成洛正对着视频说话，隐约可以看见视屏里是一个女孩，成洛背后有一个员工正在往材料车上搬运材料。事故原因里说：成洛没有认真核实，运送材料的员工把不合格材料投入生产。莫雅看着心里已经没有痛的知觉了，她关闭了手机，一个人在电子厂又站了好久，用她留了好久的那枚一元硬币坐公交去了火车站，随后买了一张去四川的火车票。

2014年9月 四川某县

莫雅申请的灾后重建大学生支教项目审核通过。

莫雅在四川一个县城的小学里当语文老师  ，成洛这个名字是孩子们心中大英雄的代表，村里人说成洛一年多前回家后一直在县里着手新公司的成立及照顾患癌的母亲，地震发生后交通不便出行，他便去当志愿者，他一直没有结婚也从来都没有女朋友。

后来莫雅时不时的会去县烈士陵园成洛的墓地里敬花，陪着她的有一个长相清秀戴着眼镜的男孩，他也是来支教的，和莫雅是同一个城市不同大学的，他叫洛川。

End.

成洛后记：

银灰色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火车票。

笔记本里有一段话最长：从来都没有什么前女友，一见到你我就想让自己住进你的眼睛里，那夜我通向幸福的路被公司一通电话斩断，我想，我给我们一个机会，两年后如果我顺利的解决了公司的赔款并且有一定的能力了，我就去找你，如果那时你还是一个人，那我一定不顾一切牵起你的手，我想把你介绍给患病的母亲，她一定会喜欢你，这会是她患病时收到的最好的礼物。那夜的车票每晚都放在我最靠近心的地方陪我入睡，它是我坚持下去的动力，相信我，我的女孩，以前，现在，未来永远爱你，很久以前我的余生便是你，后来余生——都是你。

余生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