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农村。天还蒙蒙亮，周围还弥漫着些许晨霜晓露。
公鸡未鸣。
秋叔一激灵，醒了过来。望望灰蒙蒙的窗外，眼神梦迷。
天气冷得秋叔手脚僵硬，躲进被窝了磨蹭了好久，才一鼓作气钻出暖窝，拖拖拉拉地穿起衣服。
秋嫂仍旧呼呼大睡。
心里记挂着蔬菜还没卖。不早点去市场就占不了好位子。
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我得起早贪黑地干！秋叔年年月月都这么给自己打气。
只是，那六合彩怎么一直都没中过啊？有点忧愁。
突然想起了有次，买了5块钱的兔，中了一次，就满足地又笑了。
细心地装好一箩筐青菜，认真捆在自行车后座上，戴上草帽后，精神饱满地蹬起了自行车，往市集方向去。
2.
“这菜怎么卖啊？”一男子指着地上那排新鲜的菜问道。
“一斤2块。”秋叔微笑道。
“人家都卖1.5的，你的太贵了。”那男子使出了招数。
“哦，那我卖1.5吧，要多少？”
“给我弄两斤半吧，算算多少钱。”
于是，秋叔掰着指头，嘴里念念有数，算了起来。
旁边那男子盯着他看，小丑般讥笑了一下。
“别算了，三块二，给。”说着，那男子抽出了三张一块和一张两毛的。
“谢谢光顾。”秋叔接了钱，摸摸口袋里的钱，又鼓了不少，咧着黄色的牙齿很天真很满足地笑了，像个小孩。
还不到八点，秋叔的菜是这个市集里最快卖完的。
3.
午饭时分，秋叔端着一大碗粥，加了点酱油，配着甜番薯吃着。
这大概是他异常节俭，异常消瘦的显现罢。
边吃还边看着摊在地上的六合彩图纸，里面有个曾道人，白小姐。
一时之间，十二生肖在他脑海里打转。
一个邻居走了过来，“老秋啊，昨晚中了么？”
“没啊，最近真倒霉，买猪就出狗，买狗就出猪。”
“你不是说你早算到了么？那天还看见你拿着一本通书在研究呢。”话里满带揶揄之息。
“放心，迟早会算准的，到时叫上你。”
邻居讽笑呵呵地走开了，这似乎是他茶余饭后的唯一笑资吧。
4.
秋叔家确实很有特色。一共三个隔间。最里的是算是卧房，前面的叫厨房，再外面的叫猪窝。
是的，养猪的。
你还别说，每当秋叔看着那三头肥大的猪时，就像看到了希望。
六合彩不中，菜卖不了多少钱，统统没关系。猪长得好就行了。
确实啊，凭着那股子农民踏实的干劲，起早贪黑地做，秋叔其实是存了不少钱的。
起码比那些无所事事，却又以耕田为生的人强多了。
5.
秋叔有三个儿子。最大的那个念完高中就外地打工去了。
算是很孝顺的，隔三差五打电话来“慰问”。秋叔这时是最高兴的了，因为儿子有出息了。
“儿啊，你现在工作得怎么样啊？可不要累着啊。”满是关切。
“爸，你放心，工资高着呢。一个大老板这做事，待遇不错。”
“哦，那就好，那就好。”秋叔的眼里似乎有了点泪花。
自己这代做农民，是注定的了。好在儿子长进了。秋叔想。
“爸，我隔天给你寄钱去，我这里还够的。”
“不用了，儿啊，好好干，要踏实。”秋叔望着天空，心里突然多了份明朗。
6.
很快就过年了。大儿子口口声声地说会回来的。秋叔着急了，怕是有什么万一。秋叔不敢想下去了。
好在，儿子又打电话来了。
“爸……是这样的，我……我要开始做一份生意……那个那个，需要点钱。”心跳加速了。
“儿啊，要多少，我给你汇去。”
“不多，不多，五百吧。”
“好。儿真是很长进，爸爸支持你，好好干。”
“嗯。”一声，电话挂断了。
7.
后来，大儿子不时打电话吹嘘说，自己的生意做大了，需要多点的钱。
秋叔听多了，就觉得不对劲了。
托人一打听，才知道，大儿子其实就是做着小工，工资不高，还交了女朋友。
现在的社会女孩，势利啊。
那些要的钱其实是用来养女朋友的。大儿子连回家过年的钱都没有。那次其实是借钱跑到女朋友家去过年了。
秋叔知道了真相后，满是愤怒。
但他无意中又看到了那三只肥大的猪，钱就在那里，又看到了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