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儿在北(曾用名:子曰花开)
欢度元宵过后,我们常说的“年”也真的过完了,但过年发生的点点滴滴却会单曲循环,一年一年永不过时。
比如春节返乡话题,节前就有盛行网络的段子:
北京各大部委格子间里的小李、小张、小王、小赵、小钱挤上火车,回到家乡,名字又变成了李处、张主任、王局长、赵厅长……与此同时,上海写字楼里的Linda、Mary、Vivian、George、Michael、Justin挤上火车,陆陆续续回到家乡,名字又变成了桂芳、翠花、秀兰、大强、二饼、狗剩。
简单一个段子,寥寥数语,幽默调侃,却又一针见血地勾勒出城乡差异、文化反差和身份鸿沟,初识令人忍俊不禁,细品之下又别有一番滋味。只能对段子手说,解构得漂亮!
不得不说,如果某一事件或话题被编成段子,也就意味着它已进入公共舆论领域,颇有大众媒体议程设置之效,引领舆论风潮,并在微博、朋友圈和街头巷尾之间不断裂变,成为文字爆款。
单就这个段子而言,虽然我不是小李或Mary,但是过年回家,从北京返回乡村,身份的转换,价值观念的转变,还是值得一书的。
1、你连这个也不晓哩?
回到家,我就告别了熬夜加班、勾心斗角,开启休假模式,但有些习惯已经适应不了的。
过年嘛,就是迎来送往、鞭炮齐鸣、吃吃喝喝、亲戚攀比的放纵时间,我在家最常做的就是做饭,吃饭,收拾,陪聊,然后再循环一遍。
凭什么做饭都是我来呀,招待亲戚还不让我上桌?我回家是想补眠的,不想吃饭更不想做饭啊!即使抗议,也被父上大人打回来,母上大人有时还会体贴一下,但是看着母上大人一个人忙碌怪不忍心的,所以咬牙也要做饭。
咬牙坚持的,还有应付亲戚。
“XX(我的小名,土的不好意思说),还记着我不,我是谁啊?”我爸爸这边的亲戚人丁兴旺,好些人来家串门都会来这么一句。问题是我都离家十多年了,亲戚中人口变动多,再加上岁月这把杀猪刀的刻画,我怎么知道你是谁啊?
“呵呵……”我只能尴尬地求助爸妈,他们就会替我解围,“这是你二堂叔家的三小子,XX年XX时候还来过咱家呢!”
这时候,有人就会说“你不认识啊,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然后,就开始“怎么还没结婚”“每月工资多少”这些春节标配问题的交流时间了。他们也未必就真关心我,也许只是挑起话题聊起来,那我也只好假凤虚凰地扮演起自己的角色,为春节和睦一家人戏码努力加油。
2、说是在北京,其实也就是谋生
过年,我和小杨一起去找小琴串门,小琴已经嫁人,刚生完孩子,去的时候,小琴正在用奶瓶给4个月大的婴儿喂奶,并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下、吃瓜子。她家也有串门的亲戚在,刚聊的话题,是XXX和同村的几个小媳妇年后要去日本打工了,年薪大概有10万人民币,孩子留给他奶奶带。大家于是聊起来,捎带着问起我和小杨的情况。当得知我们跟小琴都在北京工作时,一位身材胖胖的妇女说,“现在的小孩就是不一样,都上城里挣大钱去了!”
呃,我一愣神,小琴已经开始感叹了:“挣什么大钱,还不如XXX去日本打工挣的多呢!说是在北京,其实也就是谋生,买不起房,养不起孩子……”
人生就是这样,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小琴的话或许正是是大部分80后北漂的心声,我们有的只是工作地点“北京”这个限定标签,连面子都称不上,里子更薄了,只是勉强糊口,收入甚至无法跟常年打工的村里人相比,光生存就耗尽心力,何来显摆之心?
村里人会觉得在大城市工作很了不起吗?未必。我刚毕业的时候,每月工资都没我爸做建筑工挣的多。况且,现在村里出国打工的人有很多,常去非洲、迪拜、韩国和日本,一年十几万,不会欠薪。而最重要的,他们还有家可回。
3、早回来了,北京不要我了
假期总是太短。我返程那天,父上大人找小斌开车送我去高铁站。开车路上,我们闲聊起来,“你现在北京哪儿住啊?”
“啊,我都回来大半年了。”小斌嘻嘻哈哈地回答。
我一惊,“为什么呀这是?我记得去年还坐你爸的车回北京来着,那时候说你还在北京开车呢。”
“早回来了,北京不要我了呗!”
“那你现在干什么活儿呢?”
“在家看孩子,有活儿就出车。”
小斌一直以调侃的语气来聊天的,也许是因为太年轻,对未来还有信心;也许是心宽,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条条大路通罗马。
谈话虽短,但那句“北京不要我了呗”还是深深刺痛了我,有种物伤其类的体悟。什么样的状况,就是“北京不要我了”?是不是有一天,我也要面临这样的抉择?如果进城的路这么难,为什么那么人还在前仆后继地涌入?进城的前提是,你要有门手艺或工作,能够养活自己和家庭,这不仅是城市是否接纳你的问题,而是你能否让城市接纳你的问题。而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越写越伤感,还是结尾吧。
年复一年,有人“过年回家”,有人“回家过年”,在这个过程中,有种印象一直在加深——“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家乡太近,两小时火车就到;家乡太远,有些隔膜深切地存在,再也回不去了。
文/花儿在北(曾用名:子曰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