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也让人减少空虚无聊
大多数人要自己谋生,通过技能和劳动,赚取生活资本,而不是坐吃祖上的产业。劳动也让人减少空虚无聊,《母与子》里面,肯定了劳动的价值,高呼被上流社会驱逐是好事是重生。
女人,如果不愿意成为男人的消费品,就必须拥有一技之长,能够自力更生。社会固然有很多不平等方面,但是如果用这个借口去为自己的失败辩护,那还不如安心当个主妇或妓女好了。很多女人,她们依赖男人,很多时候并不是她们没有选择余地,没有生活技能,而是懒惰。懒惰很容易驱使人去选择看似轻松的路。可是依赖别人生活,终究是缺乏底气的,钱来得容易去得也容易。最重要的是,不劳动,懒惰,人就很容易疯狂或变态,就好像娜娜一样。最悲惨的是,无论你多么漂亮,多么风光,死亡也会让你面目全非,而曾经口口声声说爱你的人,连眼泪也不会流。书中娜娜患天花死去,面上满是脓包,一只眼睛也烂了。天花极具传染性,所有的男人,没有一个敢上楼悼念,怕感染天花。只有娜娜以前的女性情敌或朋友,愿意上去看她最后一眼。多么凋零的结局。人如果知道自己死后,其实关心的人寥寥,生前还会那么得意么?
她天性是善良的,只是有些变幻无常,对于弱小充满同情,对于强势怀有敌意,当那些男人为她痛苦的时候,她丝毫没有愧疚之心,他们是不值得同情的,不过他们之中也有真心实意的,并不单单是为了享乐。米法伯爵为了她舍弃了自己坚定地信念,他背负着多么巨大的心理挣扎,他是可悲的无奈的值得同情的。而娜娜从不去想别人的感受,她愚蠢无知单纯,只是个一心一意往前走的畜生,她是一个引诱男人的工具,没有思想,她只是毫无节制的花钱,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所有的人都沉沦了,在可怕的泥潭里越陷越深,他们困惑不知道要怎样做,茫然无措的混着日子,这时候上帝也失去了权威,人们没有了可信的价值观,一切都值得怀疑,上帝是个幌子,人们不再害怕地狱的烈焰,沉迷于感官的享受,没有了大脑,只有激素的作用。
乔治是个单纯的傻子,他的感情看似纯洁无暇,一开始不也是受到情欲的作用?他只看了一眼娜娜就完全沉迷了进去,多么幼稚的感情,如果他不是只看到娜娜惹人垂涎的裸体,而是多了解一些,他不会这样,这不成熟的感情,如此炽烈,在他眼中娜娜是纯洁无暇的他不相信娜娜是出卖肉体的妓女,她的灵魂高尚无比,她善良热情,她把他完全迷住了,他对她那么痴迷,以致把她当做生活的全部。直到这些幻影都破灭,他选择了死亡。
《娜娜》是19世纪法国著名作家左拉在1871-1893年间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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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有一个人要单独挑出来讲,因为她的怪异使她找不到配对的对象。这就是丽松姨妈。丽松在书中毫不起眼,却担负着作者的一个重要的思想,即对宗教救赎的疑问。丽松姨妈在别人严厉就像个物件,没人注意她。她胆怯却虔信宗教,是个善良的老处女。她一生没有爱情,但是她的心却同样渴望着爱情。当于连关切地问她可爱的小脚是否冻着时,她竟哭了,因为从来没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这位老处女的眼泪我们只见一次,但大多数时候大概是哭得无声无息、无人知晓。她唯一的慰藉是宗教;后来又有了保尔。保尔唤起了她心中的母性情感。她平平淡淡地活着,平平淡淡地死去,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可怜的小约娜,我就要去见仁慈的天主,求她对你发个慈悲。”
对宗教救赎,莫泊桑是持否定态度的。书中的任务投向宗教都是做做形式,或在无可慰藉时才转向宗教。丽松的一生既无爱情,也无亲情、友情,她无所依托,只好寄望于宗教;约娜对修道院没好感,也很少去教堂,直到她最后的慰藉——儿子保尔出走,她实在无所寄托,才和丽松姨妈一起开始常常去教堂。而自从严厉的托神甫上任后,教区内的青年男女更无一人去教堂了。宗教作为幸福的源泉,在这里被彻底推翻。而约娜和神甫辩论的妙言其实可以看作作者的观点。
人生是否有真幸福,作者大概也十分迷茫,因此他最后借萝莎莉之口总结道:“人生从来不像意想中那么好;也不像意想中那么坏。” 萝莎莉后来的重新出现,正是出于这一主旨的要求。如果没有萝莎莉,约娜一定是“意想中那么坏”。萝莎莉和约娜同样由于于连而遭不幸,结果却不同。萝莎莉精明强干,很快就从不幸中走出来;约娜尽管从不幸中逐渐走向成熟,但仍软弱无能,消极无为,结果溺爱儿子,又铸下最后的错误。作者对约娜寄于同情,却赞赏萝莎莉,她能在不幸的人生中坚毅而乐观,使晦暗的人生至少变得可以忍受。
季节几度秋风萧瑟又几回大地回春,而在春天人们总是因情欲旺盛而犯下种种过错,到了秋天就要在忧愁中承担着痛苦。这一切再平凡不过。正如唐屠寡妇见证亡人的一生,看护、接生、守尸,不管你干过什么大事丑事,到头来不过如此,生于尘土又复归尘土。对此,“她已养成一种绝对冷静的态度”。
莫泊桑说过,我所见过的事物,不是可笑、可笑之极,就是可悲、可悲之极。这句话可以作为这本书的题辞。最典型的便是男爵夫人的丧礼场面:丽松可笑的“胆怯”,于连“可笑”的满意,祺尔蓓特“可笑”的虚伪,伯爵可笑的“痛哭”。真是一幅滑稽的喜剧!——然而他们谁不是可悲的结局呢!?
可以说,约娜最大的错误,是她一直希望能够得到一种确实存在的幸福――可以留在身边的人、生活的美丽和永远的幸福。她看不到人生的多变和复杂,一开始看到的,是生活美好的一面,当梦想破灭时,她只看到生活中丑陋不幸的一面。所以约娜的人生,是失衡的,她的生活是“无目的”,因为她企求的东西,并不是能真正掌握,并不是她自己努力得到的。她的空虚和无聊,与她所憎恨的贵族没什么不同――这大概是贵族阶级所共有的特点。
与约娜作对比的,是曾经与于连私通的仆女罗莎莉。在她生下于连的孩子之后,于连一心只想把她跟孩子赶走,不给他们一点钱。是约娜父亲用了一万多来为罗莎莉找了个老实庄稼汉,用婚姻来掩饰了这则丑闻。所以罗莎莉,从来没有想过生活是有多么灿烂和美丽。虽然文中没有过多阐述她离开约娜家后的生活,但是可以想象到,罗莎莉心中没有抱多大期望,只想踏踏实实生活下去,老了手上有点钱,可以安稳渡过晚年。罗莎莉对婚姻生活的期望,完全是建立在“生活”、“生存”的基础上,所以她的晚年过得比主人约娜要好得多。这个世界是应该为了“活着”而活着的。
人这种生物很奇怪,好像总要抓住什么东西。当还是婴儿时,弱小的手指一旦触到物体,就会紧紧抓住;长大后,死心塌地地经营着友谊、爱情,并十分确信会长久不变;到生了孩子,人变老时,唯一希望就是养儿防老。
约娜抓不住丈夫的心,父母又相继离世,最后孩子也弃她而去,是结尾时,儿子跟妓女生下孩子,养不了,丢给母亲,约娜才感觉到,她又能抓住一样东西,立刻有了生机。
但是,这些真的抓得住么?想一想,如果儿子的孩子突然害病死掉,或者如父亲一样,离开了,约娜会怎样,生活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没什么可以抓得住,包括从我们身上掉下来的孩子。
这是爱么?不是,这只是一种占有欲,以爱为名的自私。就如男爵对约娜所说的:
“约娜,你没有权利来支配这个孩子的一生。你现在这种想法是最没有出息的,几乎是犯罪的,你为了个人的幸福而去牺牲你的孩子。”
对孩子的教育,如同弄清“爱情是什么”、“人生的本质”一样复杂。但是无论怎样,父母都不能基于自身欲望和满足来培养孩子。任何过度的严厉和过度的溺爱,都是有害的。过度严厉,孩子感受不到父母的爱,心灵会扭曲;过度溺爱,会耽误孩子教育,最后一事无成。
没有一种教育方式是通用的,因为人性是复杂的。但总的来说,令到孩子有独立生活、独立思考的能力,即是父母要做的事情。
约娜的希望和幻灭,也是跟随生活的起伏而改变。约娜看不到生活的无定性,人生的多变,于是她做了生活的奴隶,一生受着所谓“命运”的摆布,将自己的苦困归于命数,而不作积极有用的努力,去为自己谋幸福。
《鲁滨逊漂流记》中,对命运也有一番讨论。鲁滨逊在回忆自己的经历,感到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将自己推向这条路,而不是另外一条路。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使我们过着某种生活。但是鲁滨逊的命数论,是积极的,在任何一个困境中,他总是用最大力量去生存、谋出路。约娜的命数论是消极的,因为她没有想过,自己为自己制造了不幸,而且在困境中,是她把自己推向更深的苦困中。约娜不能拯救自己,一部分原因是她与世无争的天性,一部分也是贵族阶层所特有的软弱。
从经济层面说,约娜屈服于命运,也是由于她的财富是承继而来,而不是自己挣回来。曾经有人讨论过“娜拉出走后会怎样”,同样的,想象一下,约娜抗争后会怎样。结婚后,约娜从父亲中得到的所有财富都归丈夫掌管,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出走,可是一想到自己没有独立生活能力,就放弃了。不通过劳动而来的财富,不是真正的财富;不通过劳动而为自己挣面包,也就无法了解人生,也没有坚强的心去承受种种不幸。
于是约娜消沉、悲观,既无法了解人生的幻变,也无法在幻变下独立生存。她的无聊和空虚,占据了她的心,直至把她的青春、好奇、活泼,一口口吞掉。
结尾罗莎莉为人生做了最朴实的总结:
“你瞧,人生从来不像意想中那么好,也不像意想中那么坏。”
莫泊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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