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她们回到江西是已经是九月了。她离开家乡似乎不久,又似乎很久。她们在凌晨两点多在丰城南站下了火车后,回丰城镇上的公交车已经停运了,外面黑漆漆的下着暴雨。她们又冷又饿的在冰冷的在南站候车室里蜷缩了一夜,好不容易捱到天明,然后坐早晨的第一班公交车回到镇里,大家与梅子道别,都各自回到了家。
梅子回到家里公爹与婆母并不高兴,虽然当时公爹说要跟她们断绝关系,但是看到她独自回来了也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令梅子烦恼的是她吃过早餐后去补觉起来后,发现自己的眼睛痒得厉害,一眨眼居然感觉眼皮与眼睑的轻触似触电般的疼痛。婆母中午给她看过后大惊失色,说是她患上了红眼病的眼疾。这让梅子很懊丧,当时广东正好在流行红眼病,她在广东没染上红眼病 ,没有想到回到家里倒患上了这令人烦恼的病症。婆母叮嘱她呆到自己的房间不要出来,怕她把眼疾传染给她们大家。两个孩子放学回来知道她回来了,惊恐的站在虚掩着的,房门缝隙里默默的偷看着黑乎乎的房间里,自己呆在着的母亲,一句话也不敢说,似乎一开口母亲就就会把她的霉运从空气中传播给了她们似的。
还好家里开的是药店,婆母退休前在龙珠煤矿医院是护士长。她迅速的在家里的药房给梅子配了一副药,放在她门口,远远的喊着她的名字,告诉药剂的服用法方法及用法,并叮嘱她不出来走动,仿佛身上有病毒传播源似的让她呆在房间里。她的饭菜与喝的水,还有便桶都给她搁在门口,她只要打开门伸出手就可以拿到。
梅子回到家里后总觉得很冷。她回丰城穿带的都是薄的裙装,广东是个炎热的亚热带地区,她在广东一年四季穿的薄而美丽的裙装她离家乡太久,已经忘记了家乡的秋天会是这样冷。
梅子身上穿的衣裙很单薄。她甚至把深圳带回来的衣裙当围巾似的围在她的脖颈上,那那鲜艳的颜色缠绕着她的脖颈,让人远望着就如同一只受困着的怪异火鸡,在黑暗的房间里困惑的行走。
梅子一离开床上的被褥,她身体就筛糠似的打抖。她曾经隔着木门,听到婆母在客厅里来回走动的声音。她隔着木门,亲热的把婆母唤作妈,她想要婆母抽空去城里去给她买件厚的外套或者长衣裤。谁知道婆母立刻回绝了她,说自己不知道她喜欢怎样的衣裤,因此没有办法去给她买衣服,而其实梅子当时渴望的,不过是婆母从自己的衣柜里随便拧出来的,她穿旧了的厚外套给她,梅子都会觉得很满足,可是大家都对她视而不见,仿佛她只是这个家里存在着的,从广东飘回来的一缕异样的空气…
梅子很冷,只好趁孩子们都上学去了,等婆母收拾完家务,把她用钥匙反锁在家里的时候,梅子才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到婆母的房间里去找自己离开家时曾经留在家里的旧衣服。
梅子在家里的衣柜里,翻箱倒柜似的,找到结婚时穿的一件大红色呢子短装上衣。原本结婚礼服,还配有一条黑色紧身垂直到脚裸的呢子裙 。她那时是人们眼里惊艳的美娇娘,现在却莫名其妙的就把曾经梦幻般美丽的神话,演变成一块破布烂棉絮般鸡飞狗跳的日子。
结婚那天,三姐对梅子的结婚礼裙,赞不绝口,眼里流露出艳羡的目光,梅子见三姐这样喜欢,婚后没多久,回娘家前就洗熨烫好这条礼裙把它当做礼物送给了三姐。
梅子还在衣柜翻腾了一遍,就只在衣柜里找到两套已经搁置了很多年的旧睡衣。它们在衣柜里已经默默的呆了很多年,浑身散发着的樟脑丸浓厚的味道,似乎就为了再给梅子增添一丝人间的温暖…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