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学举是固镇县杨庙镇石门村魏庄人。他生在乱世,长大后为恶乡邻,成为了祸害一方的“八只虎”之一。这“八只虎”是石门村的八个混混,他们结拜成兄弟,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们沆瀣一气,无恶不作,是名副其实的地痞流氓。他们投靠湖沟大土匪单三后,有了枪,更加肆无忌惮地欺男霸女,甚至更加嚣张地打击共产党的地方武装。
一天,魏学举听到后庄有喜庆的唢呐声,便好奇地去看热闹。到了后庄,才弄清楚是发小大牛娶媳妇。他与大牛从小就认识,也曾一起玩耍过。只是后来魏学举不走正道,经常干坏事,大牛就渐渐地疏远了他。
闹洞房时,魏学举发现新娘长得如花似玉,清纯可人,馋得直流口水。忽然,魏学举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一个大胆的坏主意产生了——抢亲!说干就干,他马上转身离去,找到“八只虎”中另外七个把兄弟,说明自己要抢新媳妇的想法。老大赵明辉说:“老八看中的女人就是老八的,谁也别想得到。”于是魏学举就和把兄弟一起来到了后庄,魏学举先是对空放了几枪,吓得亲邻纷纷逃跑。魏学举便跑到洞房里,扛起吓得面如土灰的新娘,从从容容,大摇大摆地走了。魏学举还威胁大牛说:“这新娘归我了。想活命就老实点,不然就杀了你全家!”
就这样,大牛刚娶的媳妇就被魏学举抢跑了。大牛全家敢怒不敢言,心里痛恨世道不公。
魏学举抢来媳妇后,便拜堂成亲。并扬言:如若不从,就杀了新媳妇和她的全家。新媳妇在魏学举的淫威下只得顺从,随了魏学举的心愿。一年后,抢来的媳妇为魏学举生了一个儿子。(儿子至今仍健在,已有七十多岁了,儿孙满堂。)
魏学举不仅干一些欺男霸女的勾当,而且还助纣为虐,和单三一起打击共产党的武装力量。有一次,“八只虎”在石门村抓住了一名八路军,他们非常高兴,一边准备喝酒庆祝,一边派人报告单三,等候处理。“八只虎”喝酒正酣,去湖沟请示单三的人回来报告说,单司令命下达命令了:就地枪决,立即执行。老大赵明辉晕晕乎乎地说:“妈的,也没说给赏吗?我说兄弟们,你们谁去把那个八路军给毙了?”
另外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说自己喝多了。赵明辉心理明白,这是在装啊!于是对魏学举说:“小小头里跑。八弟,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把那个八路军带到北边的乱坟岗给办了,快去快回,我们等你回来继续喝酒。”
魏学举无奈,只得起身去了。他推推搡搡地把那个被捆绑的八路军带到乱坟岗,掏出盒子枪,对八路军说:“你也别怪我,我也是在执行命令,我就在这里送你上西天了。”
这个八路军赶忙说:“这位兄弟,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把我放了吧!我家里还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需要赡养,我死不足惜,可怜我老娘就惨了,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魏学举看他说得可怜,犹豫了一下说:“咱俩是没有冤仇,可谁让你是八路军呢?我也是在执行命令!”
八路军说:“我是宿州人,只要你放了我,我就不当八路了,我立马回家赡养我的老娘。再说了,现在的形势扑朔迷离,国民党反动派肯定会失败的,你也该为自己留条后路。”
魏学举觉得八路军说的有道理,想想那七个把兄弟狡猾的眼神,于是就对那个八路军说:“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多个朋友多条路。今天,我魏学举就给你一条生路。”说着,魏学举就给八路军松了绑。
“谢谢老弟救命之恩!”八路军对魏学举一抱拳,感激地说,“青山不老,绿水长流。在下张志远感谢老弟不杀之恩!刚才老弟说你叫魏学举,是吧?”
“我是叫魏学举。”魏学举环视一下四周说,“等会我开枪,你先往北跑,然后再沿着浍河往东去,走稿沟过河,赶快离开这里。”
于是魏学举朝着天空开了一枪,张志远赶紧往北跑,很快消失在庄稼地里。
魏学举把枪插进盒子里,回去继续喝酒去了。
解放后,“八只虎”死的死,逃的逃。魏学举被政府逮捕,不久就被送到宿县监狱。魏学举自知结果不妙,可能会判死刑。所以他整日惴惴不安,意志消沉。
一日,一个狱警来到门口,打开门锁后大声喊道:“六十八号,出来!”
魏学举打个激灵,六十八号是他在监狱里的代号。他心口像有个兔子扑通扑通地跳着,心想:“这是要送我上路了吗?”他慢慢向门口走去,感觉裤裆里湿漉漉地难受。
“跟我来!”狱警严肃地看了魏学举一眼说。
魏学举带着镣铐跟着狱警来到一间办公室的门口,狱警转过身来,打开魏学举的镣铐说:“进去吧,张科长在里面等你呢!”
魏学举忐忑地推门进去,张科长从桌子后站起来,热情地说:“坐下说话!”
“报告政府,我还是站着吧!”魏学举看着张科长,心里战战兢兢,不知是吉是凶。
“那好吧,你愿意站着就站着吧!”张科长看魏学举紧张的样子说,“你还认识我吗?”
魏学举抬头看看张科长,摇了摇头说:“不敢认识。”
张科长微笑着说:“你回忆一下,一九四六年九月,你在石门是不是放走一个八路?”
魏学举猛然抬起头认真看了看张科长,忽然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就是那……那个我放走的八路?”
“是啊,我就是张志远,你当年放走的八路。”张科长笑道,“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哩!”
“哎呀,真是山不转水转,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魏学举苦笑地低下头说,“只是我已成了你的阶下囚,恐怕你也救不了我的命!”
“知恩不报非君子!”张科长说,“我正是为救你才找你来的。你坐下,咱俩细聊一会。”
魏学举听说要救他,顿时来了精神,急忙说:“怎么个救法?”
“你别急,先坐下听我说!”张科长看魏学举坐下后接着说,“明天要枪毙一批犯人,我看花名册时,你的名字赫然在列。我想这个魏学举可能就是当年放我一马的人吧,我得帮帮他!说来也巧,黑龙江省某农场来我们安徽招人,那地方冬天天寒地冻的,贼冷,愿意去的人少。于是上面领导决定,从犯人中招一部分人去,今天夜里就来拉人。今晚你就不要睡觉了,等着汽车。如果问有没有愿意去黑龙江农场改造的,你就积极报名,迅速爬到车上去。只要上了车,你就保住命了。”
魏学举高兴地说:“只要能保住命,去哪都行。我就按你说的做,多谢你为我指条明路!”
果然,夜晚时分,一阵卡车轰鸣声由远而近。魏学举没敢脱衣,正和衣而卧等待着这一刻。不一会,狱警召集犯人集合。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说:“目前,本地监狱劳教人员较多,根据上级指示,我们将从你们中调集一部分人去另外一个地方,进行劳动改造,愿意去的抓紧时间报名上车,马上就出发。”
这些犯人正面面相觑之际,魏学举赶忙举手,大声说道:“报告政府,俺愿意听从安排,接受劳动改造。”魏学举一边说一边向卡车跑去,翻身上了卡车。那些犯人见魏学举上了车,也纷纷表示愿意接受劳动改造,并快速上了车。领导可能也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愿意上车,转眼工夫,车上已挤满了人。
就这样,魏学举坐着卡车来到火车站,又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来到了齐齐哈尔,下了火车又几经辗转来到了一个农场。从此,魏学举就在这个农场干活,成为农场的工人。三年后,他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当地的姑娘,没过多久就结了婚。他们的婚后生活很幸福,陆续生育一儿一女。
至于老家抢来的老婆,在魏学举刚被镇压时就与他划分了界限,离了婚。
魏学举是十恶不赦的地痞流氓,为恶乡邻干了很多坏事,却因为一个善念,放走了八路军,却又得到了八路军的回报,捡回了一条性命。魏学举终于改邪归正,并娶妻生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也是这个小土匪最好的一个结果吧!。
(董建华写于2023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