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关
稻香菜场对面的巷子里有一个很小的理发店,连招牌都没有,只在玻璃门外面挂了个牌子,上写理发两个字,斑驳的字迹显示着很有些年头的味道。旁边还有个小商店,这里是附近老人们唠嗑的地方。我虽然不老,但喜欢听这些老年人东拉西扯地聊天,也时不时来玩玩,顺便把头发理一理,一来二去的,这个理发店就成了我定点理发的地方了。
今儿天气不是很好,斜风细雨吹得身上冷嗖嗖的,本来不想出去的,但头发长了总是不舒服,吃过晚饭习惯性地散着步子去理发店,却发现这个点一向很热闹的地方有些寂静。小商店的二子说,老李昨晚走了,你是找不到他理发了。我一下没反应过来,走了,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再看二子的神情似乎不对,霎时明白了什么意思。突然没有了理发的欲望,回去吧。
头发长得太快也是一种烦恼,我基本上两个星期就要理一次发。老李不在了,我还是要理发的,围着新村转了很多圈,也没有找到一个愿意进去的理发店。我突然很理解有本杂志上说的一句话,一个人想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理发店,也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很多装修非常豪华的理发店,我从心灵深处有一种内在的排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喜欢在那个犄角旮旯里面的理发店,特别是年龄比较大,最好有那么几十岁的理发师,他们娴熟的技术,专注的神情,时不时和蔼可亲的聊上几句,是那么的熟悉,尽管理发店的环境不好,我还是喜欢去。
老李走后我甚至尝试着自己给自己理发,一次之后就放弃了这种想法,实在无法出门。
老婆抱怨我矫情,随便找个理发店剃剃不就得了。我说她不理解一个男人对一件事情的执着,就像很多男人喜欢购买各种各样的钱包一样,是个特殊的癖好,并不是他很有钱。
小时候理发就没有这么多毛病了,村里来的剃头匠几分钟就可以解决问题。
那时候也不叫理发,而是剃头,现在更有了洋气的名称“美发”。剃头匠都成了美发师。
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剃头匠,现在已经是消失了的老行当了。剃头匠一般都是挑着挑子,前头放着凳子,上面放着剃头工具,有剃头刀子、剪子、梳子、磨刀石和荡刀布,后头是一只炉子,上面放着一个铁盆,盆沿上往往还要搭块毛巾,我们都称作剃头挑子,民间谚语剃头挑子一头热就是这么来的。剃头匠挑着挑子走街串巷,边转悠边吆喝,“剃头啦,有剃头的吗?”只要有剃头的他就停下来,选个合适的地方,摆开摊子就开始干活了。不一会儿,大人、小孩围成一圈,轮流让油腻腻翻着泡儿的温水浸洗自己的脑袋。村里人剃头图的是凉快,几乎没有人在乎师傅手艺的高低,只要刀子磨得锋利,头刮得光亮而无血口,推子走得平稳,不至于夹住头发让孩子疼得掉眼泪,就是好师傅。剃头匠一般都比较能说会道,经常把他知道的东家长李家短的说给大家听,大家听得津津有味,不时传出一阵阵笑声。剃头的方法和我们现在的理发基本上相同,只不过那时候用的是手动的剪刀,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之处,那时候的剃头匠都有一个荡刀布挂在脸盆架上,剃头之前,剃头匠都会将剃头的刀子在荡刀布上来回的荡,据说这样可以使刀刃更加的锋利。据说,荡刀子也是有规矩的,正七反三,就是往下拖七下,往上拖三下,十下为一组,不会当刀的剃头匠,会把刀刃卷起来。剃出来的发型也没有这么复杂,老人剃光头,中年人推平头,儿童则一般都是剪锅铲头。
“娃,剃头匠来了,赶快回来剃头!”母亲扯着嗓子在唤我回家剃头的情景似乎还在眼前,但这飘荡的声音,已经远去30多年了。
记忆里总有一块柔软的地方住着童年往事。这些往事也就是在唠嗑的时候才说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