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的日子

暑假,恰逢儿子高三补课,就这样我做起了陪读妈妈。有点忐忑,我还没来得及练好厨艺呢!又有点欣喜,在儿子成年放飞之前,我还能陪他再走一程。

期末考试一结束,孩子们都还没喘过气来,高三学生便又开始补课了。第一天晚上回来,儿子兴致勃勃地对我说:"今天全年级开动员大会了!情况紧急,离高考不到一年了!""那不是好事吗?你们不就盼着‘解放’吗?"他狠狠剜了我一眼,看那小眼神,觉着是跟我"话不投机半句多"了。而我却在心里乐开了花。

隐隐地,我嗅到了一股高三的味道。

早上五点半我被闹钟闹醒。容不得我赖床,否则,会延误早餐时间,会导致儿子上学迟到,会……后果怕是我承担不起的。麻溜地穿衣起床,快节奏洗漱完毕,叮叮当当开始做早餐。乖乖!刚好赶在他洗漱完之际就绪,然后静静地坐在他对面,看他狼吞虎咽地吃,小心翼翼地随时听候吩咐。他吃了一会,"扑哧"笑出声来。我不明所以,惊奇地望着他。他又看了看我,狡黠的目光,让我有点被耍的感觉。第二天早上,我改变了方式。把早餐端上桌,不叫唤他来吃,也不看他吃,只坐在对面静静地看书。这时他走到餐桌前,看了我一眼,坐下,大口吃面条,大口喝牛奶,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和时间赛跑似的。我不管他,只是静静地看书。开头是装模作样,后来便成了习惯。

早起之后,瞌睡消褪,精神渐好。于是戴上耳机,听着音乐在小区里散步。当前这个点,小区里还真是热闹:有三三两两上学的学生、有如我一般悠闲的散步人、有穿运动装晨跑的运动爱好者、还有老头老太太在健身器材上做慢镜头锻炼。忽然,我的目光定格在一个中等个儿、一身黑运动衣、戴耳机慢跑的女子身上。她似乎也注意到了我。再近一些,我们都惊呆了!原来是我的同学爱华!她慢下脚步,我随她慢跑起来,只跑出一小段,我便气喘吁吁。爱华笑了,说是不常跑步的人都这样,只要坚持,跑步是会上瘾的,她说她已坚持跑步三四年了。我听了好生羡慕。其实有好多次,我都想坚持跑步,可往往是还没开头便煞了尾,跑步计划便一次又一次地流产。

自律难吗?有点难!刚开头一定是磨人的。第二天,我送儿子下楼,觉得有点缺觉,差一点就要上楼睡回笼觉去了。可我在心里告诫自己:如果现在再不实施跑步计划,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开始了!我咬咬牙,顺着小区的小路慢跑起来。将近一圈,我有点喘不过气来。“用鼻子呼气,别用嘴!”不知什么时候,爱华已跟我并肩慢跑。“熬过第一圈就好了!”我本想中道放弃,经她这么一说,又变得昂扬起来。当我终于跑完第一圈,似乎觉得也没什么难的。接下来,每天早上不跑上几圈,就觉着浑身不对劲,可能真的要上瘾了吧?

要给儿子做顿可口的饭菜,对于零基础厨艺的我来说,很有难度。好在我端正态度,勤学好问。每天早上,我们几个陪读妈妈相约去买菜。新校区附近是没有菜场的,要步行到很远的地方,来回得一个半小时。这段时间恰是我免费提升厨艺的大好时机。常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超儿的妈妈性子温顺,厨艺极好。阳儿的妈妈说话响亮,办事利索。遇上两位能干的妈妈,几乎就要榨出我灵魂深处的“小”字来。在她们面前,我会做两三个蹩脚的家常菜,那简直太“小儿科”。本来我一直认为会不会做饭,在生命长河中都无所谓。人生那么多有意义的事可做,干嘛非得把时间浪费在无休止的“洗刷刷洗刷刷”上呢?现在看来,恐怕一切不如我所想象。

我在几个师傅的指点下,花了近两个小时,做出四道家常菜,端上桌自我欣赏了会,觉着很有成就感。拍照,发个圈。还问儿子要个好评。他看了我几秒:“不给你差评,是照顾你自尊心!”我顿时如坠冰窖。第二天,依旧向几位师傅讨教,苦练厨艺。可儿子的好评迟迟没来。

那天儿子下自习回家,我正在手机上追剧。他也凑过来瞟几眼。我催他赶紧去洗澡。他似乎并不着急,洗完澡又凑过来看了几眼。在我的一再催促下,才带着几分不舍悻悻回房。我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次日晚,一看快到儿子放学时间了,我立马收起手机,拿出字帖,坐在桌前安静地写起字来。他一进门,我赶紧求教:“小黄同学,快帮我写几个例字!妈妈写得太丑了!”他二话不说,接过笔,稍加酝酿便写了几个,笔画的确比我的要灵动一些。我朝他坚起大拇指。他丢下笔说:“对不起,你慢慢写,我可没时间跟你耗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一点都没惦记头晚那手机。我笑了。心想:所谓“陪读”,是不是应该理解为“陪在身边,一起读书学习”呢?

清晨,当闹钟把我从睡梦中闹醒,灵魂立刻变得昂扬。给儿子端上一碗香喷喷的早餐,然后坐在桌旁,静静地早读。他享受美食,我享受美文。等他一切妥当,我和他一块乘电梯下楼,他上学,我晨跑。中午,我端好菜,盛好饭,静静地坐在餐桌旁等候他放学,然后一起吃饭,愉快地聊天。他说,我听。晚上,等到对面学校的放学铃声响起,我立刻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静静地坐在桌前写字。等他一进门,便看到暖暖的灯光下,一桌,一椅,一书,一人,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日子如厮,岁月静好!

暑假里,虽然割舍了我许多慵懒的时光,却让我遇见更好的自己,儿子也遇见了他最忠诚的学习伙伴。母陪子读的这段美好日子,将会一直镌刻在我记忆深处,无论岁月怎么流逝,都将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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