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相机,拿着零钱,上了第一辆开到楼下站台的公交车,也没看是几路,恍恍惚惚坐到了终点,当做消遣。
路过人声喧哗,路过幽静老街,路过长桥漫漫,路过野树红花,在一片倒映着俗气彩灯的大湖下车,人烟稀少,路边的长椅躺着脱了鞋的大爷大妈。
这是哪里啊,我在哪里啊。
此时完全复制了去年夏日的相同时刻。
去年夏天我在杭州下沙,和认识不久的朋友住破旧的宿舍楼,白天学一整天的英语和政治,晚上自己看《电影史》和《故事》。回到宿舍吃廉价的水果和酸奶,躺在六楼的上铺和文学系的女孩聊红楼梦里的跌宕起伏。
那个夏天也漫长。十字路口没有多少人,红灯也足够让人等。一条街上混杂着低等商铺里的社会青年和来来往往的大学生,黄头发比绿头发多,黑皮肤断断续续地出现我的眼中。
我记得有一天晚上实在学不下去了,就和宿舍里的女孩骑着破车去了钱塘江的大桥上,但是我们骑到郊外迷路了,然后就疯了一样的蹬自行车想要逃离无边的黑暗,在这个过程中还偶遇了一只雪白的大狗和一个风一样的滑板少年。
那个路简直破的没法说,擦肩而过的没有一个看上去是个好人。最后我们在杂草丛里发现一个电梯,坐上去居然俯瞰到了钱塘江的全貌。
钱塘江和夜晚一样黑,若不是还有路灯齐刷刷地印着墨汁一样的江水,它怕是也要被那个夜晚所吞噬了。
杭州这座城市,有时候也很恐怖。就比如它密集得如蜂巢一般的高楼,还有国际化带给它的陌生。也比如三十块钱都吃不饱的麻辣烫,还有跨年夜订不到影院座位的忧愁。
我实在不能看见那种倒映着大楼橙色灯光的湖面。它会让我想起,我原来一直孤独。
不过孤独也没办法,除了向前走,我别无选择,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