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那一年的天空还是很蓝的,我们这座沿海的小城市也没有被禁放烟花爆竹,那年我刚毕业,参加我表哥的婚礼,我是炮童。
他们上去迎亲的时候,我被安排在门口外面放炮,我们这边有这个习俗,我蹲在胡同里,因为那个时候我不抽烟,所以我用打火机放炮,旁边一个叔叔告诉我,用烟好点一些,于是我就点燃一根,对着烟头吹,不让它熄灭,然后点燃引子把炮扔到宽阔地带,因为有回声,我每扔一次都要捂着耳朵,有好几次没扔好,炮仗炸开后就溅到我身上,真疼,所以听到炮仗的声音后而且也偶然伴随着我的叫声。
玉研是伴娘,她送我嫂子上车的时候看到了蹲在路边的我,她后来告诉我,当天你跟你哥是两个极端,你哥帅气,而你特猥琐。我们在一个QQ群里认识,原来是一个学校的,只不过她比我大了两届,短发,这女孩儿长的很秀气,有种说不出来的气场,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去看电影,她说我不懂情调,哪有约会出来看纪录片的,她说要不,我们不要看电影了,去酒吧。我没去过酒吧,就这样好奇与期待驱使着我进了酒吧,我不知道我喝了多少,反正第二天醒来在我床上,家里人看我怪怪的眼神,我妈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儿呀,就是头疼。我妈说昨晚你被一个女孩儿送回来的。啊!?,我一脸懵,然后我给她打电话,她说,你一个男人,不会抽烟不能喝酒,你是我见过最奇葩的一个。我笑着说抱歉,她说你请我吃饭吧,我说好。
那个时候这边火锅店很少,海鲜店不少,我们从小在这儿长大的孩子,自然不少吃,所以她提议我们去家川菜馆。我被辣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她嘲笑我,说我太菜了,不会抽烟,不能喝酒,连辣也吃不了,那个时候的生活很简单,安稳的工作,下班跟玉研在这座小城里瞎逛悠,因为在一起的人很有趣,所以就算去特熟悉的地方也不会无聊,直到有一天,她说她感觉这里太小了,想出去看看,我问她那以后会回来吗?她说不一定吧,看心情。我说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吧。她说就最近这些天吧,你别来送我,我怕,我怕我舍不得你。我说,这有什么的?反正你会回来的呀,到时候我去接你。我从未见过她眼眸低垂的模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双手悬在空中,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最后只好尴尬的拍了拍她的头,她抬头对我说,以后,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还有,不要再想我了。
那夜我抽了属于我的第一支香烟,也喝了没有醉的酒,很奇怪,那晚越喝越清醒,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我的四肢瘫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但我的意识是从未那样清醒,眼泪悄无声息地顺着脸颊流下,夜很静,我还可以听到滴在地上的声音,你有过泪水划过皮肤的触感么?那样直白与无力。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你的生活,她占满了你的房间,把物什搅得一塌糊涂,然后就悄无声息的离开,留下这满地狼藉,你骗自己说她没有来过,却无法解释这屋里的一切变化,多么悖论,却还要骗自己相信,就像她当时告诉我,想哭的时候,你就把脸扬起来,看着天空,那么眼泪就不会落下,我试了试,原来是假的,我真可笑。
烟蒂燃烧殆尽,我看着这缕缕青烟,勾勒出她的模样,我一把掐灭了烟头,烟雾随即消逝,我告诉自己,生活还在继续,路还要继续走,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酒瓶扔进垃圾箱里,沿着暗黄的路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