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齿痕里的爱

(谨以此文怀念我的牧牧)

第二章

在昏昏欲睡中,在弥漫着汽油味的滚滚车轮声中,我来到了新家。

这里是一个客栈,一栋巨大的玻璃建筑。阳光照射在上面,闪烁的光芒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是一串串省略号。

旁边有一个很大的院子,红色的栅栏,上面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挂着长长短短的条状果实。我分不清那是什么,也不知道味道甜不甜美。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伫立在藤蔓之间的空柱子上,琥珀色的眼睛像探照灯一般在我身上照来照去,我迎上前去,和它勇敢对视,当我伸出爪子想要去触碰那看起来软绵绵的体毛时,它却一个箭步跳下来,转瞬之间失了踪影,落下一络细细的毛发,随风飘散开来。

"你有一个新朋友了,百合,快过来认识一下。"

当那只白色的小型狗狗被女主人推到我面前时,我立刻就被它迷住了。我敢说它是我目前看到的最漂亮的狗狗。它骄小匀称的身材,一张小圆脸上两只眼睛却大得出奇。那眼睛太漂亮了,里面仿佛深遂无比,看谁都感觉像是脉脉含情。很像是博美犬的后代。一股沐浴露的香气飘进我的鼻孔里,美女就是爱打扮。我凑上前,以犬类的方式搭讪。闻着它的屁股,我的尾巴摇得像钟摆,可它却突然变了面孔,露出一口雪白的细密牙齿,饿狠狠的发出"呜哇呜哇"的警告声音,虽然低沉得像是来自地底深处,我仍然害怕得不由自主的后退好几步。

第一次和新朋友的见面就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无疾而终。不过,那又怎样呢?我依然能找寻到属于自己的快乐。小院虽不及草场辽阔,但也足够我扬蹄奔腾。角落边有棵金桂树,上面常常掉落下细小的花辨,给院坝贴满一地的金黄,馥郁的香气随风飘散,香醉了整个院子。

他们给我穿上一件条状的红色绳套,思索着应该给我取个什么名字。小胖,大傻,憨憨都被一一否决。"它是德牧,不如叫它牧牧吧,这个名挺少见的,比较新颖叫起来也朗朗上口"。女主人一句话拍板,从此我有了名字,一个能代表我身份的符号。我并不曾明白那两个字于我而言是什么意思,只是感受到每次只要听见这两个字就能得到好吃的食物。所以,我喜欢这名字。

我开始慢慢探索新世界。我啃咬所有的东西。包括硬的软的,也不管是不是能吃。栅栏上的蔬菜瓜果,空调外机的排水管,鞋架上的一排排类似干鱼的皮鞋。最喜欢其中一双黑色大头鞋子,味道特别浓烈刺激,那上面有男主人的气味。每天一有时间我就啃咬他,牙齿也得到释放,仿佛也不那么痒了。那是一双牛皮的材质,非常有嚼劲,我使劲咬也只是留下一排排牙印。直到有一天终于被我咬出几个洞洞的时候,男主人铁青着脸,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扔到那双皮鞋面前。可我有恃无恐,根本就不怕他。因为我发现他那举起的棍子高高抬起,又轻轻的落在我的背上时不疼不痒的反而很舒服。我理解他的意思,以为是一种好玩的新奇游戏,于是配合的四面朝天还裸露出肚子。他终于气笑了,扔掉棍子,使劲搓我的耳朵,挠我的肚皮,我们都发出开心的声音,整个院子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隔天,我就得到了新的礼物。主人说是给我的磨牙玩具。一种类似麻绳之类,打着许多的结,很硬又很有嚼劲,一种是几个圆环叠起来的橡胶之类的材质,上面还挂着铃铛,摇起来"叮当"作响。他们总是把它用力地扔向远方,再命令我颠颠的跑去把它叨回来。如此周而复始,我乐此不疲….

原来这就是有家的感觉呀!家,是如此的美好,是陪伴是宠溺,是饥饿时温暖的食物,是夜间孤单啼叫时那温柔抚摸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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