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枪

        重点工程完工，知青大队要进行短暂的休整，放两天假休息，让知青们忙忙自己的事情。有人请假要回家看看，牡图列车正好是两天一个行程。男知青多要出去走走，想看看延吉、图们，还有周围的环境。

        宿妮闲着无事，想去大队找甘萍，约她去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走出招待所，正巧遇到了彭老师来找她，手里拿着床单卷起来的圆筒。彭老师笑着说：“我想你不会出去这么早，看我来的多巧！”宿妮：“彭老师是来找我吗？有什么事情，进屋子里说。”彭老师笑着说：“好事，书记送你的一件宝贝。”“宝贝！”“是城里不多见的宝贝。”

        房间里宿妮的床上，彭老师打开床单包着的狍子皮，对宿妮说：“狍子皮可是好东西，铺在褥子下，冬天保暖隔凉，夏天不热防潮。对我们女孩家好处太多了，这不就是宝贝吗!这个是前几天，队长打到的猎物，送给了书记，书记把它打理好了，送给你做礼物。”宿妮：“送我？不好意思，你不是也没有吗？”彭老师：“我当然有呀!队长打的狍子，第一个就把狍子皮送给了我，然后才是给的书记。书记对我说，小宿来大队体验生活，风里雨里不容易，女孩家比他更需要，先把这个狍子皮送给你用。”宿妮：“这怎么好意思呀！”彭老师：“你就别客气了，队长今天一早就领着满双全上山去了，说不定晚上回来就有收获，打个狍子是早晚的事。”彭老师说着帮宿妮把狍子皮铺好，告辞回去了。

      宿妮坐在床上，回味着彭老师的话，为什么是书记送的，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意思…，想着想着，觉得自已有些脸红心跳，照照镜子看着自己，羞涩的笑了。她嗔怪自已，女孩的心思真是莫名其妙，也许还真的应该想想自己的事情了。

      冬天的夜色来的早，还不到五点，天就已经全黑了。满双全拖着疲惫的双腿来食堂买饭，迎面遇上了宿妮。宿妮问他说：“满连长，听说你同队长早上去狩猎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可有收获？”满双全：“宿姐，我刚刚回来，今天有些累了。”“怎么不见队长？”满双全：“队长在擦枪，我就出来买饭。”“擦枪！打着什么了？”滿双全：“这是队长的老习惯了，每次用枪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擦枪。今天收获不大，只打了一个兔子，两只野鸡。”“没看到狍子吗？”满双全：“今天不是去打狍子，是想去猎豹。”“打豹子？你们也太胆大了吧？”满双全：“前几天矿山的姚管理员说，食堂的猪让豹子叼走了，在后山悬崖下被咬死，找到的时候已经让豹子吃的所剩无几。”“怎么知道是豹子，不会是狼什么的吗？”满双全：“队长鉴别了足印，和行走的印迹。他肯定的说是豹子。”“打豹子多危险呀！”满双全：“这叫艺高人胆大!队长是有把握的，走的时候没告诉别人，到山上他才同我说。他把半自动步枪的刺刀打开，子弹上膛，沿着豹子留下的足迹跟了上去。”“看到了吗？”满双全：“从青石顶后山绕到矿山青年点，爬坡走山脊看悬崖，一直追到天桥岭镇西的山梁上，一天马不停蹄。在没膝的雪野里翻跃了四五十公里，最后走不动了。我们是沿着铁路线回来的，哎不说了，一天没吃东西，太饿了，我得赶快把饭菜买回去。“满双全去了餐厅。

        双休的两天后，又是一个星期天的早上，宿妮在餐厅里看到有几个知青在争论着怎么样效枪。他们各持己见，谁也不服谁。宿妮听陈晓说：“方智，我说的方法你不信，咱们去问问队长！”那个叫方智的说：“走，问问就问问，看谁说的对。”他们拿着餐具说着叫着号去找队长。

        女儿爱红妆，男儿爱枪，应该是人之天性。大爆破休整后，宿妮看到知青大队有几个男孩，休息时经常拿着步枪去青石顶下的山林，虽然看不到收获猎物，也觉得有些异常。大办民兵师的年代，武器管理应该很严，知青大队为什么会这样随便？正想找机会问问队长。巧的是知青们也在说枪，要找队长，宿妮随着她们去了队部。

        知青大队部外，宿妮看见队部里有很多的人围在队长身旁。队长似乎是在让他们各自表达着主张，坐在桌子上听着。“宿姐，进屋呀，站在外面多冷呀。”说话的是连长满双全。宿妮：“满连长，我刚刚上来。”“进屋说吧。”宿妮：“满屋子人，没地方。我是好奇，大队怎么有这么多的枪？”满双全：“宿姐，那都是汽步枪。大爆破后休息那天，有几个人去图们和延吉买的，队里还专为买枪开了会，队长讲了几项规定呢!”宿妮：“怎么回事？讲给我听听。”满双全：“大队的金京浩去图们，走到商店里看到有汽步枪，一问不需要什么手续，就买了一枝，回来也没有引起同学们i注意。直到大爆破休息的第一天，他带着汽枪去青石顶下玩，看到了一群野鸡，他藏在一块巨石后面连续打了七八枪，距离太远，汽枪打不着。他急了，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还真的歪打正着，石头击中了一只公野鸡。他跑过去看看，想出了一个歪主意，拿起汽步枪，对准死野鸡的头上开了一枪，然后把野鸡挂在了汽步枪上，扛着回来了。在宿舍前后来回走，炫耀着自己的枪法了得。同学们看到汽枪也可以打野鸡，第二天就有人去了图们和延吉，大队里就有了十多支汽步枪。队里看到这个情况，紧急召开了会议。队长讲了几条规矩，枪口在任何时候都不准对人，不许在生活区打枪，不准打公共设施，不准…，反正好多条。队长说，不守规矩者，一经发现，枪支没收，销毁，人给予处分。”宿妮：“原来是这样。规矩定的好，没有规矩难成方圆，队里的决定是正确的。”

        队部里面有人出来，门开了。宿妮听着队长在讲：“…没有哪支枪械在工厂里出来就是准确的，都要经过效正，才能有精度。效正的方法很简单，有句口诀告诉你们〈左偏右调，右偏左调，偏高调高，偏低调低〉。至于能不能调整到最佳的精度，还要靠效枪者的经验和水平…”，门关上了，队长后面讲的啥，宿妮听不清了，但是她关心的问题已经清楚了。暗自赞叹队长广博的知识，还有大队领导对知青们的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