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插曲

        天色微明，太阳还没有升起，工人俱乐部的喇叭响起了快乐的晨曲，家属区宿舍上空炊烟袅袅，矿区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知青大队的两栋宿舍间，队长吹响了起床的哨子。知青们陆续走出房间，迅速的向操场走去，集合后出早操。操场上初雪铺地，队伍在操场雪地上踏出新的印迹，“一二一…，”口令声回响在矿区上空。

      宿妮已经习惯了随同知青大队的作息时间，当大队早操开始的时候，她也起床开始了晨练。跑步经过学校的操场，径直去了后山。当她转回来的时候，看见学校的操场边上，很多人正在观看知青大队出早操。尚书记、陈老总分别同市里来的领导窃窃私语，孙超凡也站在旁边听着，不时的点着头。宿妮迎了过去打招呼：“老同学，早呀!”孙超凡笑着说：“是知青大队早操号令唤醒了我们。开始以为是部队出操，后来想到昨天晚上你说过知青大队是军事化管理，我当时还有些疑问，马上起床看看，军事化管理不是传说，是真的。”宿妮：“写材料的人不信耳朵信眼睛，我说的情况沒错吧？你不是想认识知青大队的领导吗？我告诉你，男知青队伍前面的是书记，女知青队伍前面的是彭老师，队伍外喊口令的就是队长。”孙超凡：“老同学这么介绍不行，得当面引荐…”宿妮：“看你急的。让你先有个印象，不至于擦肩而过时如同陌路，我当初也是这么认识的。”

        领导关切着重点工程的施工情况，全天的调研工作安排的满满的。尚书记、陈老总全天的陪同，宿妮也借此机会，跟着调研组走遍了建矿的全部工程项目。

        青石顶上，，宿妮把老同学孙超凡介绍给队长。二人相见如故，很快就交流在一起了。待离开工地的时候，孙超凡向队长说：“队长，有个小小的请求。老曹他们来庙岭都几次了，每次都带着猎枪，就是看不到狍子。能否帮我们找到有狍子的地方，带我们去打一次？”队长很爽快的答应道：“行!明天早上。”孙超凡：“明天早上恐怕不行，明天早上就要返程了。”队长：“那就今天晚上。”“今天晚上，能行吗？”队长：“能行，保证让你们看到狍子。至于能不能打得到，就要看你们的狩猎水平了。”孙超凡：“需要准备什么吗？”队长：“不用，我下班后做准备，你们只需带上猎枪。”孙超凡：“好！一言为定，呵呵呵…。”

        下了青石顶，宿妮问孙超凡：“老同学，谈得怎么样？”孙超凡：“好！队长是个性情中人，敞亮，豪爽，有共同语言。”宿妮：“我问你是狩猎的事情谈的怎样？”孙超凡：“说定了，今天晚上。”

        矿区晚上路灯闪烁，灯火对映着满天的星光。宿妮在房间整理着采访日记，突然听到窗前汽车的声响，隐约听见有人在叫孙超凡，声音好像是队长。她披上大衣，出门看看是不是他们要去狩猎。

推开招待所的门，看见孙超凡和同来的小赵，司机老曹，大姜等人围在汽车旁。队长手里拿着一盏带电线的汽车灯，打开汽车的机械盖子，正在连接着。

        宿妮走到孙超凡的身旁。“老同学，本想同你们去看看夜间狩猎的场景是啥样，接到建矿指挥部的邀请，参加今天晚上的座谈会，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不同你们去了，你们什么时候走呀？”孙超凡：“一切都是队长准备的，马上就出发。”宿妮：“那今晚上的会…”孙超凡：“我同领导请假了，家里的会议有吳秘书就可以了。忙里偷闲，我随他们去看看夜间狩猎是什么样。”宿妮笑了说：“你这可是铲地的扔下锄头撵兔子，不务正业。”孙超凡笑着低声说：“偶尔，主业不会忘。”

        建矿指挥部的会议室，灯火通明，文秀艳和炊事员在桌上的水杯里倒滿了茶水。参加建矿的各单位，六公司，地方的工程队，矿山分厂，知青大队…。方方面面的领导陆续来到了会议室。

会议在热烈温馨的气氛下进行着。介绍工程情况，交流经验，沟通情况…，最后是领导指示。当大家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下弦月已经爬出了山岗，宿妮看看表，己近十点了，招待所门前没有汽车，看来狩猎的人还没有回来。

        宿妮回到房间，拿出采访日记本，想把会议的情况捋捋。却听到窗外汽车的声音，几道光柱在窗口闪过，汽车停在了招待所门前，她急不可待，马上出门去查看。

        狩猎的人下了车，拿起猎枪行囊各自回房间了。宿妮看着队长背着枪同孙超凡说着什么，然后回知青宿舍了，她急忙迎着孙超凡走过去。“怎么样，有收获吗？”孙超凡很兴奋的点点头：“有。”“打了几只？”孙超凡轻声说：“先别问，待会回到房间里我告诉你。”

        房间里，孙超凡坐在桌旁的凳子上，宿妮给他倒杯热水，急切的说：“快讲讲！”孙超凡说：“我们开车出了矿区，老曹问队长，晚上能看见狍子吗？队长讲:“一定能遇上，不过看到狍子的时候，一定要沉住气，我会用大灯照着它们。人千万不能站到灯光前，统一口令后再开枪。”大家一致说好，各自磨拳擦掌。

        汽车在青石顶后坡上山了，树林外是一片收获完的豆子地。队长让司机关闭了汽车的大灯，借着小灯微弱的光在垄沟里向山边慢慢的走着。借着地上积雪的反光，隐约能看到山地的隆廓。突然队长拍拍驾驶员室棚，让曹师傅把车停下，让大家把枪准备好。大家正莫名其妙，队长突然打开接在汽车上的大灯，一道刺眼的光柱射向了远方树林旁的地头上。大家看到六七十米外，一群狍子正在吃豆子地的秧叶。看见突如其来的灯光，全都楞住了。看着汽车的方向，老姜大喊:“狍子!”随着喊声，队长身后面，〈呯〉的响了一枪，紧接着，〈呯呯啪啪…〉猎枪，步枪响成一团……队长惊的坐在了地上，把大灯举在了头上。枪声响过，大家一齐向前跑去…”

        宿妮：“打了几只？”孙超凡：“连根狍子毛都没打着。老曹回来气哼哼的问老姜::“你喊啥？”老姜却问:“谁先开的枪？”大家七嘴八舌的怼着话，队长在一旁没吱声。最后老曹又同队长说:“再找个地方行不行？”队长说:“算了吧!你们这样根本就不是打猎，这是在比赛玩快枪。”看着队长要回来，我只得再找队长商量:“大家都是第一次夜间狩猎，没有经验，下次一定听你的。”大家也都表示不乱行动了，队长只得同意，带大家另找地方。

        汽车调过头来，向青石顶东方行驶。队长说那是矿山知青农场的方向。越过了公路，有片沼泽处，远方是山林。山坡上沟壑垄起不断，道路起伏不平。在一道山脚下，队长让停了车，告诉大家准备好，他打开了大灯。山脚下树林旁有几只狍子在暖泉边上喝水，刚才的枪声让它们有点受惊。队长说狍子在七十米开外，让拿步枪的打。大姜说，步枪是独子，很难命中。他的是散弹枪，装的是猎狍子的枪砂，有把握。队长没再说啥。老曹，大姜一起举起了枪，〈呯呯〉两声枪响，灯光下，大家眼看着狍子窜进了树林，转眼踪迹不见。这一下，大家像是霜打的茄子，都蔫了。

        队长说:“〈散弹枪》，射程最多五十米。说够不着，你们就是不信。多好的机会呀，可惜了!

”这回谁也不说话了。

        返回的路上，走到老矿山脚下，队长用大灯扫扫，六只幽绿色的眼睛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老曹低声的说:“队长，那是狍子吧？”队长说:“是狍子。把车慢慢的向前靠，我用灯照着它们，跑不了”。汽车在坎坷的山坡上行进，乱石丛挡住了前行的方向，老曹说靠不近了。队长看看距离说:“百米左右，拿步枪打吧！”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灯光下，枪的准星和缺口都找不到，谁也没有把握。我只好说:“队长，还是你打吧。”队长把大灯交给了小赵，告诉他照准狍子不要移动。说着拿起了他的半自动步抢。连续〈呯呯呯〉三枪。枪声过后，眼见有狍子倒下了。车上的人都向山边跑去。小赵把大灯扔给了我，也追去了。不一会儿，老曹、大姜每人扛着一只狍子回来了。只有小赵还在原地寻找。队长说:“附近没有就是没打着。回来吧!”小赵说:“有血迹向树林里边去了!”队长说:“天太黑找不到!”就这样，我们把狍子装到了后备箱里回来了。”

        听罢孙超凡的详尽讲述，宿妮也兴奋了。拿出相机对孙超凡说：“太好了，我去把狍子照下来。”孙超凡说：“别照了。你没见队长回来时还同我说，不要声张，低调点，否则对领导影响不好。”宿妮想了想说：“有道理。你这回认识队长了吧？”孙超凡点点头：“认识了，这个人，可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