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狩猎

        晨起雪霁，新阳照着一片清冷。天公炫美做佳景，让初冬的序曲悬挂了满山雾淞。〈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玉树琼花，千姿百态，银装素裹，巧夺天工。美景把人们带进了如诗如画的仙境。

        女子凿岩班已经完成了青石顶施工的任务，今天去青石顶收拾工具，准备接受新的工作。

        施工场上，风管零乱的埋在了雪下，独轮车及物料筐上结满了冰凌。凿岩班的姑娘们拽起风管盘卷起来，集结着工具，准备装车运走。

        在山边的碎石堆边上，一条风管冻在雪冰上，柳青使劲拽着，风管纹丝不动。柳青招呼大家:“姐妹们，风管冻住了，过来帮忙呀。”董梅笑着迎合道：“快点来吧！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呵，呵呵…”几个姑娘走了过去。宿妮手把着风管，眼睛无意的扫了一下山峰下的树丛。忽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尽管阳光迎面照着眼睛，白雪的反光让山下的人有些朦胧，她还是看得清楚，那个人就是队长。

        她招呼着甘萍：“哎，连长!你看山下那个人是不是队长？”甘萍走到山崖边，手搭凉棚向山下看去，“是队长，手里好像拿着枪。“是队长。”董梅：“没错，咱们一起喊他，哎…”董梅的“哎”字还没出口，甘萍迅速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别喊！”董梅拨开甘萍的手，瞅瞅她说：“问问队长干啥去还不行呀？”甘萍说：“你没看到队长是绕开了咱们，独自从山背后过来的吗!目的就是不让咱们防碍他，这点难道你都看不懂？”董梅不再吱声了，姑娘们蹲在悬崖边上，睁大眼睛看着队长的行踪。

        宿妮从看见队长时就琢磨，队长这是行的什么令？从施工现场往下走，下坡顺风，这么好走的路线他不走，偏偏选择了从山后面上坡顶风逆行。可真是无法

理解。

        宿妃看到山坡下，石壁上的树丛有齐腰深。一墩挨着一墩，树丛间坦露裸空的石壁，队长持枪弯腰低姿行进。借着树丛的掩护，很快接近青石顶半山中一个突兀的山坡上，把自己隐藏在碎石堆中。

        飔风阵阵，雾凇随风而落，山坡的树林里，传来风摇松技的声响…。

        隧道里的凿岩机停了，青石顶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宿妮看见书记和满连长领着知青出了隧道口。满连长又在起爆器上接着电线，她急忙奔了过去，在满连长耳边嘀咕起来。满连长放下手中的起爆器，转身招呼一名知青：“刘立清，把起爆电线接到起爆器上，什么时候起爆，听我的口令。”然后走到了书记身边：“书记，队长在咱们脚下的山坡上。”“在哪？”宿妮指着青石顶前面的山坡：“就在那个山坡的乱石堆后面，不认真寻找，看不出他具体在哪里。”

        他们的对话声音不大，却似春雷响在知青们耳中。大家纷纷围拢过来，按照宿妮说出来的位置，寻找队长的踪影。

        满双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宿妮说：“看来队长今天是打狍子来了。而且事先选好了狩猎的位置，所以才这样轻松而从容的到了那个山坡顶上。”宿妮问：”既然已经选好了位置，为什么不从青石顶直接下去，路线好走还是捷径？”满双全：“我猜测是队长先去查找狍子的行踪。确认它在山下的树林中，这才启用了这个狩猎地点。”宿妮：“从青石顶后山下到你说的狩猎地点，步步上坡，而且顶风。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好走的路线不走，偏偏选择了逆行。”满双全似有感悟的说：“以前听队长讲过，野生动物的听觉和嗅觉是人类的多少倍，稍有蛛丝马迹都会引起它们的警觉。队长行走的路线恰恰就是遵循着狩猎的经验。从下风头接近动物，让它听不到，也嗅不到人类的气息，给狩猎创造了成功的先题条件。”

宿妮：“看来队长狩猎还是很有经验。”满双全：“以前听队长讲过，他插队当知青的时候，同生产队里的老社员打过猎，而且多有成功。队长这样做，说明他对狩猎的事很懂。”

        刘立清接好了起爆器的电钱，眼睛向山下看着，耐心的等待着口令。书记问他：“起爆线接好了吗？”“好了！”书记吹起了疏散的口哨，刘立清按下了起爆器。一声闷响，峰峦抖动，当尘烟还没有卷出隧道口。一只受惊的狍子从树林中窜出来，径直跑向青石顶主峰。眼尖的柳青叫起来：“狍子，快看!狍子…”向前跳跃的狍子听到了柳青的喊声，微微一楞，停顿了数秒。转身向山坡左侧急驰而去，一跳两三丈，一跃十多米。满双全站起来一拍大腿，心里说：“糟糕，狍子听到了柳青的喊叫声，改变了预想的路线。这一声叫，计划前功尽弃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队长突然站了起来，立姿举枪，瞄准百米开外急速奔驰的狍子就是一枪。“呯！”枪声响过，跳起的狍子顿时栽倒在地，树丛中的雾凇落下一片的雪絮。

        队长右手持枪，身手如矫捷的狸猫，向狍子倒下去的地方追去了……

隧道里烟尘滚出了洞口，满双全打开了迫风扇。书记过来说：“双全，这里你别管了，赶快下山去帮帮队长。”满双全异常兴奋，“是!”，转身就向山下跑去。书记忙喊他：“穿上棉袄！”“不用穿了！”话音没落，人己经不见了踪影。

        宿妮看到青石顶半坡，树丛上的雾淞让狍子趟出了明显的痕迹，仿佛是棉田中开出的小路。滿双全沿着这条小路追了下去。好奇心驱使她也想追下山去看看。刚想动身，听见书记说：“宿记者，就在这里看吧，你不能下去！”宿妮看着书记，浅浅的一笑，缓解了自己的尴尬，把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心却随着满双全去了。

        滿双全已经不见了踪影，只见山坡下树丛在晃动。过了一会儿，山脚下隐约传来他的喊声:“书记…，打着…着了，一只……只…大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