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前,我走到屋外的
窗臺上。從那裡我可以看見和聽見海水,
以及這些年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
悶熱而寧静。潮水退了。
没有鳥歌唱。當我靠着栅栏
一隻蜘蛛网触到了我的前額。
它绊進我頭髪裡了。没有人能责备我轉身
走進屋子。没有風。大海
死一樣沉寂。我把蜘蛛网挂在燈罩上。
當我的呼吸碰到它,我望着它不時地
颤動。一条精美的线。错綜复杂。
不久之後,不等人们發現,
我就會從這裡消伯。
早課抄了美國詩人雷蒙德·卡佛的詩歌《蜘蛛网》。很少讀卡佛的作品,但讀过之後總會有種感覚,在他的文字有一種很特别的東西,特别是简要地了解了他的生平之後,這種感覚更加明顯。卡佛的作品,自始至終與他的生活平行,他細細地打量、体味和依赖着生活中的諸多滋味,然後它们自然而然地進入并還原到他的写作中。在卡佛创造的世界裡,生活是原生態的。
今天的晨讀依然是阿倫特的《極權主義的起源》,讀這樣的書並没有什麽太直接且功利的目的,祇是覚得如果有時間,能讀一讀反思類的著作,也應该是一個很有趣的閱讀事件。“極權主義是由群众支持的,群众对極權主義的支持既非出于無知,亦非洗脑的結果。群众与階级不一樣,他们祇要勝利和成功,哪怕是最抽象的形式”。無論阿倫娜写了什麽,她写的這些東西我们究竟讀懂了多少,又能認可多少,但極權主義的确存在过并且的确曾給人類社會带來極大的灾難,這是不争的事實。
九月份质量检測結束了,今天又开始上課了。每月一次质量检測,現在已經成爲一種规模,形成一種慣势了。我上小學中學的時候,每學期最多也就两次考試,一次是期中考試,一次是期末考試。所以那時覚得一個学期特别漫长,總是遥遥無期。現在没有主種感覚了,每個月一次质量检測,前前後後需要好幾天的时间,一個月忙忙怱怱很快就过去了,一個學期这樣忙忙忽忽幾次也就过去了。孩子们的學习始終處於一種焦虑的狀態之中,上一次的焦虑還没有平復,下一次的焦虑又接踵而至。我祇是喜歡自説自話,這些並没有什麽理論依据。我上學時間短,学歷低,基本上没有受过太正規的理論训练。書讀了很多,但教育論教學論的著作却讀得很少。年輕時气盛,總覚得自己的學問了得,並没有把进修學歷當回事儿,放在心上,所以直到現在,再过幾年就要退休了,依然還是專科学歷。我天然地喜歡民国時甚至是北洋時期的中國知識界,喜欢蔡元培先生的“兼收並包”的辦學理念。
上午把孩子们的答题卡翻看了一遍,有些沉重,愈發覚得責任重大。我一直标榜自己是“教語文的,不是教語文考试的”,而且一直是开放型語文教學的堅定的支持者和实践者。剛剛看到一位年輕人写的幾句話,很受感動,摘抄於此:“做自己想做、该做的、要做的!”我從來都把自己定位爲一個悲觀的理想主義者,我一直信奉的就是讀了十幾遍甚或幾十遍的《論語》中的那句話“知其不可爲而爲之”。
晚飯後繼續去西城区走步,今天走得晚,還没有走到一半時,天已经黑了。路上行人并不是很多,但路燈明亮,把街市照得通明。这樣的走步已经堅持了大半年了,锻练身體固然重要,活動活動筋骨,增加些户外活動的時間。當然也是爲了磨练一下自己,养成一種习慣,從而形成一種生活方式。至少我覚得是这樣的。
晚課,流水账,讀書。《柳如是别傳》十頁。
晚課抄了《詩經·頌·周頌· 敬之》: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無曰高高在上,陟降厥士,曰監在兹。維予小子,不聰敬止?日就月將,學有緝熙于光明。佛時仔肩,示我顯德行。
晚課抄了《論語·顏渊第十二篇12·3》:司马牛問仁。子曰:“仁者,其言也訒。”曰:“其言也訒,斯谓之仁矣乎?”子曰:“爲之難,言之得無訒乎?”
抄了《禮記·曲禮下第二》:居喪不言樂,祭事不言凶,公庭不言婦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