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消磨掉光阴的事,都很难从心头消逝,就像灯光下塑胶操场里随着身体晃动的影子,夜越黑,影子越黑,最后竟会黑的发亮,耀人的眼睛,刻意不去注视它,但它就随着你的步伐有节奏的游走,无论如何,你都无法忽视它。
无意间看到郑正铎先生翻译《飞鸟集》中的一句,This life is the crossing of a sea,where we meet in the same narrow ship.In death,we reach the shore and go to our different worlds.“我们的生命就似渡过一个大海,我们都相聚在这个狭小的舟中。死时,我们便到了岸,各往各的世界去了。”轻轻读出英文的时候,竟觉生命如此柔软,遁甲也穿不破它,又记起三毛曾写道,心之何如,有似万丈迷津,遥亘千里,其中并无舟子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你可以选择做自己的灯塔,也可以成为毁灭自己的魔咒。就像是整块草坪都尽显绿色,中间点缀着黄色的蒲公英小花,你可以选择呵护小花,让草地更鲜艳一些,也可以选择铲掉与绿色无关的蒲公英,姑且称之为杂物,只为了草坪更美观一些。
十点钟,从操场出来的时候,路灯已经熄灭了,跑道上一群瘦瘦高高的身影尤其显得刺眼,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听他们一边说着各自的乡话,一边热身准备练习百米冲刺。原来是准备体育考试的孩子们,百米之内,干干净净,没有杂物,夜晚十点的操场完全留有他们练习的空地,依次练习的矫健身影如一匹匹黑马从身边如疾风般闪过,计时,训练,再计时,再训练,不厌其烦,心中有一股耐力充斥着神经脉络,我仿佛听到他们短促呼吸里面的呐喊声在上空回荡,只此一次,不留后路。现在的我们基本上已经体会不到面临高考时的紧张和焦灼了,那时候视为金言的励志鸡汤已经沉睡在书架上好几年,擦干净封面的灰尘,却没有要翻开的勇气。大概是因为现在的自己不如从前那般自信优秀,才不敢随意揭开带着骄傲的伤疤。
一直巴望着,一定要快点进行体育高考,这样可以少上两节体育课,今晚上看过操场上自主训练的孩子们之后,却想着,再慢一些吧,再慢一点点,给他们一点时间,预热时间再长一点,气温不要再往上攀爬,给多余一点时间,让梦想的翅膀再生长的坚强一些,昨天的努力已经很不容易,今天又如此努力,怎忍心明天即刻便溃不成军?
矜持的背影,细碎的步伐,优雅的发髻,白的让人生怕的脸色,这是人们对日本艺伎的第一印象。京都小路上,晚霞正生着光辉,树木光彩,花朵夺目,在这样的场景下走过一位身着绣花和服的女子,该是多么赏心悦目。然而,可惜的是,如今日本总共只有不到200人的艺伎从事这一职业,亟待消亡。
艺伎,并不同于青楼女子,这类女性,只限于表演茶道,敬酒对饮,表演歌舞,与客人聊天,但是要替客人保守秘密,所以,她们,或许也是一种工具,让客人开心的工具。只是他们不可与客人发生暧昧关系,一旦发生,不光自己受到惩罚,就连整个置所都要关门。
一个女子,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艺伎,需要的培训费用大概在七十万左右,十四五岁就要开始接受训练,歌舞,诗词,书法,茶道,谈吐,每天都要经受严格的训练,在此期间,除了给家人写信,看报纸和电视,他们无法通过其他手段与外界获得联系,而一名艺伎在三十岁以后,就只能给年轻的艺伎作陪衬,嫁人以后,自己的地位会更低。犹记得《雪国》里面,可爱的驹子一开始便会弹琴,自己琢磨音符,自己演奏,不分昼夜,在各处奏乐,行酒。凌晨沿着山路,厚重的木屐踩着咯吱咯吱的白雪趁着醉意潜入岛村的房间。她们大多技艺精湛,才情外露。
一直记得的,是她们在行跪拜之礼的时候,一定要尽显虔诚,身子跪得很低,尽量让客人看到自己的脖颈。在日本的传统文化当中,女性的脖颈被认为是最为性感的地方。而脸部,一定要涂满各种白色的粉底,古时日本,客人在昏黄的油灯下面看到的苍白的面孔并不觉得可怕,反而觉得妩媚,而这在如今也作为一种传统保留了下来。
在当今社会巨大地变迁之下,只有京都还有艺伎生活着,在其他地方,甚至很多年轻人当中,几乎很少有人会去关注这一群体,这种文化是否可以保存依旧无法确定,艺伎何去何从也很难决断。昨日时,风光无限,今天看来,身名都已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