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周五晚上正在加班，文总忽然叫齐文远出去一下。齐文远看了看正在审批的业务，想起黄总的嘱咐“日清日结，每日精光！”，没有起身，扭过头看着文总，“什么事啊？”

文总一脸的疲惫，似乎没有了平时的桀骜，“没事，你跟我来一下。”说着她自己先出去了。

齐文远没有办法，只好起身，锁了电脑跟了过去。哎，啥事不能在位置上说，非得出去？！这系统里一大堆业务等着审批呢！

走出工作区域，文总进了六楼的大会议室，齐文远也跟了进去。这会儿已经下班，会议室里空荡荡的，时不时有一些光线从窗户那里透射过来，那是分行大楼对面大型商场楼顶的霓虹灯。两个人落座后，齐文远觉得文总关上了门，齐文远忽然觉得有一丝尴尬。

“文总啥事啊？”齐文远主动问道。

“有个事想麻烦你一下......”文总似乎不好意思起来，“那个......”

“有事您说话！”齐文远说道，心里想的却是“有事快说啊，支支吾吾，我那里一大堆事儿等着呢！”

“是这样，我儿子想复读......”文总终于说了出来。

“成绩出来了？”齐文远其实已经多年不曾关注高.考，更加不会知道成绩什么时候出来。

“出来了......”文总还是支支吾吾的。

“考的不好？”齐文远脱口而出，说完有些后悔，不过想想文总都说她儿子想要复读，那肯定考的不理想了，自己这样单刀直入，也省的绕来绕去的耽误时间。

“没有，考的还不错。”文总说道，“过一本线了，过得不多，孩子觉得有些......”

“不甘心！”齐文远直接说道。

“是。”

“那就去呗！”

“我怕他去了心理上有负担，又不知道说的多了他会不会反感，所以......”文总说道，“所以问问你，你原来不是复读过嘛，有经验。”

“原来叫我来是这个意思，难怪今天这么客气，说话也缓和许多！”齐文远心里想着，嘴上却说“我确实复读过，不过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那时候的经验还有没有用啊？”

“有用，有用，你说说看，复读的话会有哪些注意事项？”文总忽然有点激动，“我现在也是不知道怎么去给孩子指导一下。”

“好，我说下自己的看法。”齐文远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做工作汇报，只不过这次领导比较和蔼。

02

“在我看来，复读有两个心理误区，可以跟你儿子说下。”齐文远想了一下说道。

“其一是，复读一年有时候并不能从实质上提高分数......”齐文远还没说完，就看到文总的眼睛里好像有光发出，忽然间挺了挺身体，像是受到某种触动。

“其二，要克服种种心理阴影，比如自己在这一届是年级第一，到了下一届你会发现，可能连前十都进不去......”齐文远说着这些的时候，仿佛忽然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

“文远，文远！”文总忽然打断了齐文远，“你说这个太关键了！”

“额，嗯，好......”齐文远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家孩子显然考的不太好，领导把你叫出来，你是不是应该多吹捧一下？

“是这样，我儿子吧就觉得复读一年肯定会有很好的机会。”文总说道，“原因是他觉得自己没有尽全力，他还能再前进一下！”

“那挺好啊，那你就鼓励他复读呗！”齐文远说道。

“可是他这种想法，不就正好是你说的那种情况么？”文总的话语中透露着某种担忧，“这孩子吧，有点好高骛远了，他今年发挥的还可以，只比平时差了一点，我鼓励他直接走，他不甘心，哎......”

“都会有不甘心，也很正常啊！”齐文远说道，“那你就把各种可能性跟他说到位，让他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他不准备考虑了，他就想复读。”文总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复读可能遇到的问题和障碍，一是及时提醒他，二是我自己也有个心理准备，毕竟又是一年啊，孩子熬着，家长也跟着熬啊......”

“是，现在的孩子不容易，家长更不容易！”齐文远似乎看到了多年后的自己，“我家两位宝贝，以后会面临怎样的抉择呢？”他心里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高.考，又好像忽然看到了多年以后两个孩子的高.考。

这种选择很艰难，因为谁也无法保证多学一年就一定可以考的更好，这里面的各种因素，绝对不少于我们现在正在审批的贷款。有可能你复读的好好的，结果第二年高.考试卷变了，你的一切努力可能瞬间化作泡影。

03

他们两个人在会议室又具体说了一段时间，包括文总儿子的性格，具体的学习程度，复读的路怎么走，不复读直接去读大学的话后面考研怎么走。

说完出来的时候，工作区已经没有几个人在了。文总收拾了一下，直接走了，说是去赶回家的火车，她家在下面的地市，儿子在等待她的建议。

文总走后齐文远又加班到很晚才走，他走下分行的大楼，发现夜已经深了，天气已经没有白天那么燥热。

齐文远抬头看了看夜空，天上有好多星星。

那晚回来，齐文远又做了同样一个梦，一个久违的遥远又熟悉的梦。

怎能忘记高.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