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狗子的威胁很快就到来了。
不知何时,沙丘上多了好些模糊的黑点,有的奔向死驼处,有的却凝在沙丘上。莹儿明白是豺狗子。她的舌头都吓干了。她求救地望兰兰。兰兰端了枪观察一阵,说,不要紧,它们是奔食场而来的。那么大的骆驼身子,够它们吃了,它们是不会冒险攻击人的。莹儿明白她在安慰自己。她很想说,说不准人家眼中的食场,正是我们呢。身上传递着一阵酥麻,她的腿一下子软了。
这就是兰兰和莹儿的不同之处。兰兰历经生活的磨练——白福的毒打、引弟的死、修行的不如意和家人的不理解,让她看淡了很多东西,少了贪生怕死的欲望,面对死亡威胁时多了几分淡然。莹儿虽说经历了丈夫憨头的死,可那时她还沉浸在和灵官的情感中,少了对死亡的参悟。在后来的生活中,她又活在相思和回忆里。这个花儿一般的女子,在面对死亡威胁时,表现更多的是恐惧。
自家的公驼突突一阵,回望莹儿,仿佛说,你别怕,有我呢。那目光很叫她感动。莹儿想,成了,就算今天死在豺狗子口里,也不算是个孤鬼了。这一想,倒也不再有多么害怕了。她对兰兰说,你也别怕,就算它们是奔我们来的,也没啥。头掉了不过碗大个疤。兰兰笑了,放下枪,说就是,细想来,真没个啥怕的。活着有啥好?只是,叫这群豺狗子吞了,却有些不甘心。
莹儿说想透了,谁吞还不是一样。你觉得豺狗子恶,它们的娃儿还以为爹妈好呢。不管它了,要死,也要当个饱死鬼。说着,她支了锅,倒进水,燃了火,和起面来。
人在恐惧的时候,总想找点安慰,不管是动物也好,同类也罢。但那恐惧也只是一时感受,无法长久,过了就过了,想要再回到那种感觉,怕是也不容易。恐惧过后,人们才能学着放下,去做当下最值得做的事情。就像莹儿,想透以后把做饭当成了头等大事,其他的就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