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坐过了那里的公交车,才算真正去过那个地方。
陌生的人在拥挤的车厢里相遇碰撞,或是将白天千疮百孔的样子本色出演,或是靠着车窗打理夜晚的疲惫,我们在铁皮构建的空间里体会温柔,也见识冷漠,只需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就能看穿一座城市的面貌,不同的情绪在这里摩擦爆发,我们看见的,或许就是整个世界的缩影。
从城南到城北,我一个人不停地穿梭来往。
反复无常的生活,却也能在奔波的旅途里收拾土崩瓦解的心情。
而我也有幸,与别人的故事打了个照面。
那些有趣的,悲伤的,愤怒的,琐碎的,再简单不过的日常,组成了城市的样子。
1
清晨的第一辆61路,笼盖着淡淡的薄雾,缓慢地向北开去。
夜晚的霓虹刚刚褪去,远处的灯光像是流动的萤火。
我座位后面的两个大妈,在讨论着娱乐八卦。
A:你听说了没?陈羽泉竟然吸毒。
B:呃,陈羽泉是谁?
A:就是羽泉组合里的那个瘦的。
B似懂非懂的应和着,又接着问:好好的人,为啥吸毒啊?
A:为了减肥啊。
A大妈见B大妈不说话了,就换了话题,问B大妈:哎,你听说没,最近小年轻儿们都用那个扫一扫领红包呢。
B大妈一听这话题来劲了,赶紧接上:我跟你说,千万别信那个,都是骗人的,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啊。
A:就是那个支付宝,都在领,是真的。
B:我有个朋友就用过那个什么花呗,说花了钱还得还,可别上当。
A:......
重庆公交车事件之后,唐山公交车一直在循环播放抢夺司机方向盘判刑的新闻,求生欲可以说是很强了。
乘客们也都行动了起来,坚决不做冷漠的看客。
某次上来一位大爷,站在公交车前门的位置,问司机:到星河湾从哪儿下车近啊?
司机很客气地说:我们这个车不到啊......
大爷不走,还是问哪里下最近。
车上的大妈不淡定了:哪儿也不近,你快下去,去坐99路。
说着就把大爷轰下去了。
有时候大爷也是维持公交和平的使者。
有一次坐唐山开往宣庄的44路,车上人很多,一大爷很淡定地说:挤什么挤,到宣庄都有座儿了。
某天早晨看见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一起等公交,一个戴着花镜,另一个拄着拐杖。
拄拐杖的指着开过来的一辆车对戴眼镜的说:看见没,那个就是114路。
你做我的眼睛,我当你的拐杖,我真的很感动,羡慕这样的友情,如果我没看见那是一辆118的话。
公交车上,一大姐开着手机外放,放的都是凤凰传奇的歌儿,声音特别大,她就坐在司机后面那个位置。
司机受不了了,劝她:你把音乐关了行吗?你爱听别人不一定爱听啊。
大姐:不可能,没人不喜欢凤凰传奇。
唐山公交的广告也很魔性,广告词儿一大堆,念完广告提醒你,XX站到了。
其实念完的时候,已经过了。
最近那个广告词,我老觉得不太合适,可能是我有职业病吧。
广告语是这样的:婚后不生娃,XX医院有办法。
好像这个医院是帮着七大姑八大姨催年轻人生孩子的机构。
2
除了段子,公交车上还有很多故事,为我提供了很多写作的灵感。
有时候两句话就是个悲剧。
妹子娇羞的说:我刚来你们唐山,都不会坐公交,这次要不是跟你一起,我都不知道怎么走。
男生:这有啥不会的啊?废物!
在唐山公交车上,我还听过婆媳大战,老夫娶少妻,王二狗发家史,五花八门的离婚案......
当然也看到过腻歪的情侣,亲密的朋友,通过考试、找到工作的笑容。
有互相瞧不惯的十九各庄和丰南人民,也有争着给老人孕妇让座的人。
还有怕老婆的花臂金链子大哥,接到老婆电话乖巧的说去哪儿吃都听你的;有文静的女学生吃完东西扔一地的垃圾。
我们都无法用外表去评判一个人,有人在陌生的人群里原形毕露,也有人时刻保持着良好的教养。
在拥挤推搡中,看到恶意,明白人性,却也有时会被温柔眷顾,昨天晚上在下车的时候,司机一个急刹车,我撞到了身边的一个姑娘,还差点把她扑倒,她没有破口大骂,而是问我有没有事。
瞬间被暖到。
3
人来人往,形形色色。
也有品行不端的人混迹于公交车里,趁着混乱摸一把漂亮的妹子;还有的是惯偷,总想着不劳而获,偷鸡摸狗。
前几天去逛商场,听卖衣服的姑娘讲到年底了小偷又开始猖獗起来了。
她的一位女性朋友,戴着耳机给男朋友打电话,手机在兜里,打着打着,没声音了,手机被人顺走了。
女生一直哭啊哭,异地的男朋友前来安慰,坐的还是那趟线,手机也丢了。
我还听说有两个男青年,假装聋哑人,在公交车上互相打手势比划偷谁,据说被关起来过,现在又出来了。
防不胜防。
所以大家在坐公交的时候,一定要保管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手机不要直接放兜里就不管了,除非你家里有矿。
年底了都在冲业绩,小偷也不例外,我们不想以恶意揣测这个世界,但我们仍要保护好自己。
加点小心总是没错的。
五味杂陈,百态人生,我们知道自己的方向,亦不会忘却最初的起点。
那些被公交车带走的岁月,依然生动鲜活,值得被记住,被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