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

被老婆爷爷生病的消息刺激的,一整天都在想关于人生老病死的事。

说实话,我这人从小就怕死。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地认为死亡很恐怖。尤其是人死之后被放入冰冷的棺材里,长埋在土地下,周围一片漆黑,更是恐怖至极。以至于我常常想,如果我真的死了,也被钉在那狭小的盒子中,突然醒来,发现这小小的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会不会很害怕。我却忽略了一个事实,人死都死了,怎么又会活过来。

第一次对我影响很大的死亡就是爷爷去世,当时我还在上大学,父母出于对我学业的考虑,并没有告诉我爷爷去世的消息。但亲人之间的那种感应却很微妙,我明明猜到甚至预见到家里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不愿意面对。每次打电话问爷爷在哪里,在干嘛,听到电话那头的欺骗,便觉得安心。心想,爷爷没事,没有出什么意外,只是出门溜达去了。

可一切的幻想都在暑假回家时被击碎了。那年正好是上海世博会,我和同学约好去世博会玩过再回家。奶奶却一直催我赶紧启程,于是我急匆匆在上海呆了两天便马上乘着火车返回了故乡。

刚一进家门,就看到奶奶微缩在沙发里,大姑、二姑、老姑围坐在她身旁。奶奶见我进门,刚说一句:“回来了,”紧接着就绷不住了,直接放声大哭,抽泣着道:“你爷爷死了。”

“啥?”我呆愣在原地,眼睛来回地盯着三个姑姑,咬着牙齿说:“我已经猜到了。”

那个暑假,包括之后的两年里,我常常会梦到爷爷,梦里的爷爷经常是活着的,还像从前一样不苟言笑,对我却还是那么好。有的时候一半活一半死,说舍不得我们,所以先死一半。那些天里,总是分不清哪个是真实,哪个是梦,仿佛丢了魂,每天浑浑噩噩,觉得一切都是虚幻。后来和老婆谈起这事,她竟然也有同感,原来她奶奶和我爷爷是同一年去世的,包括前后的经历都和我如出一辙。

2018年春天,我的女儿出生,一个天赐的小精灵,她妈妈孕育了她十个月,终于来到了这个世界。而在她身上,得到最多的却是我。从前的我虽然不自闭,但也相差无多。不爱讲话,不爱笑,不爱社交,总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只有和老婆能多说些话。是这个小精灵的到来,一点一点地改变我。不断地用她那强大的生命力来抚平我童年的创伤,这一切变化之明显,连我自己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也许这就是生命的力量吧。

可惜同一年,奶奶却被诊断出直肠癌。虽然爸爸带着她跑遍了哈尔滨、北京的各大医院,得出的结论却都是那句审判:“回家慢慢修休养吧。”

八月中旬,我向公司请假回老家,在奶奶最后的时光陪陪她。唉,她把我辛辛苦苦养大,我却如小鸟一样远走高飞,不能在床头尽孝。唉,想想都怨自己。也是从那时起,我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我的父母和岳父母跟在我身边。

那年中秋节前夕,奶奶因为癌症离开了这个世界,本来以为能熬到过年的。奶奶去世后,我在故乡的牵绊又也终于所剩无几,唉,现在回家连住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唯一庆幸的是,女儿出生时,他老人家大老远从老家赶来,在无锡住了一个月,看到了重孙女,也算弥补了她心中的一点遗憾吧。

人嘛,生老病死不过是寻常,就像我,也是从呱呱坠地、到青葱少年、再到如今的壮年。再过三十载,我也会垂垂老矣,在这期间,总会有各种疾病折磨我的身心,直到生命的终结。只可惜,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看不透,每思及此,不免伤感。心里总是想着,如果能长生不老该多好。可是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谁也无法违抗,虽然见惯了这么多生死的我还是无法接受,可总归已经知道该来的躲也躲不掉这个浅显的道理。

还是珍惜当下吧,珍惜自己的父母,妻子,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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