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店里有条与众不同的鱼，它有着说不上来的古怪，不知是先天残疾，还是后天受了伤，总归是与旁的鱼儿不同。然而他的主人还是在茫茫鱼海里一眼相中了它，并承诺不会再次让它受伤。
鱼和别的宠物不同，它就那样静静的呆在鱼缸中，时不时的聆听主人发出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流水声，有时是主人打开水龙头的声音，有时是热水倒进水杯里的声音，有时是主人抽水马桶的声音，一切的一切，仿佛来自那幽深大喊的呼唤。
鱼儿有时会抬头望向那灰蓝色的天空，阳光并不是那么的刺眼，大块大块的云朵，鱼儿常常闭着眼睛幻想，自己能够在那上空遨游，就好像在大海里那样。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星星低垂下了眼睑，闪烁着明亮的光，似乎是等待着什么，随之可以听到主人的关门声和拖鞋的踢踏声。鱼儿像只等待着主人归家的狗，想要做出欢迎的姿势，但是发现自己只是一条鱼，撞到玻璃的声响很快便被主人的脚步声掩盖了。是夜，无人发现鱼儿的焦躁与不安。
许久过后，他从房门里走出来来到鱼儿的身边，坐在桌子旁边，抽起烟来，但是很快又回了房，他的眼神有很久没有在鱼的身上停留过了。即使是换水的时候，也只是不耐烦地机械动作。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鱼儿看到主人领回家了一只猫咪，那样的雪白无暇，四肢健全。他们在鱼儿的眼前亲密，耳鬓厮磨。鱼儿屏住呼吸，拍打着那条仅剩的鳍从一个角落游到了另一个角落，想要遮住自己的眼睛，但是它发现它不能。
清晨的阳光打在了水面上，碎裂成了一节节的光。鱼儿也曾梦想着长出一双脚，用自己的寿命作为代价，让它能够走近他的身边，站在人群之中，有一个理由与他相恋，靠在它的肩上安睡，然后在下一刻变老之前离开。哪怕像人鱼那样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去交换。可是它是多么无知啊，竟然忘记了自己只是一条鱼而已。它也清楚的记得与主人的对视，他喝醉了酒对着鱼缸絮絮叨叨地自说自话着，可也仅此而已。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鱼缸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鱼儿回想着他这短暂的一生，漂浮到了水面的上方，不知过了多久才被发现。主人将它用黑色的塑料袋包起来，随手丢进了垃圾桶。也不知道鱼儿最后是流入大海呢，还是归于尘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