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写在父亲节之前
■相见
相见不如怀念
是多么狠毒的借口
半月前阳光过敏的药
我想起三次，却一直未买
抓破的皮肤里，是否
已经渗出泪水
从来不给我电话
那是自私欺骗了你
更是欺骗了孩子的良心
太多的孤独和太多的话语
深深地藏进我的安宁里
安宁不能在半小时车程里
平静，我要答应自己
明天一定回来看你
我要答应自己
用陪儿子十分之一的时间来陪你
■老父亲
你不服老
快七十岁仍在干年轻人的体力活
干活时，脚趾骨裂
门牙敲落，在好久以后我才知道
你的腰天天在收紧地痛
你不服老
皮肤染了一层又层的朱红色
在瘦瘦的脸上，就要龟裂脱落
嘴里却硬生生地说
年轻人的活干得不好
你不服老
回家后，你就再也不出门
只是听不惯三五成群的闲谈扯蛋
每晚喝上大碗的酒才能睡着
睡着之前
想见到我和你的孙子
睡着之前
母亲陪你听一段喜欢的婺剧
■家长
大户人家的富有
在你八岁时，随着爷爷的去世
被记忆狠狠的收回
你成为家里年纪最长的男人
你记不起多少院子
是什么原因成为了别人家的院子
你只记得八岁时
在用半个四合院换三十斤大米
和两担蕃薯的契约上画押
你只记得八岁时
曾祖母交代你的责任
是要让一家人活下来
从此，你成为了比穷人家更穷的孩子
从此，你成为了八岁就当家的家长
我今天才真正知道
六十年的担子
为什么没压弯你的脊梁
2016-6-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