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食物的联想
春节前,一场旧疾毫无预兆地复发,在陪我度过了一个寡淡无味的春节后,终于成功地把我送进了医院。从正月初七到元宵节,八天时间,我貌似坚强地与病魔斗争,实则百无聊赖地数着滴液的速度挨日子,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居然凑成了一些文字,现整理出来,既为提醒自己今后随时关注身体健康,也为留下一点回忆,权当自勉。
窝在病床上,数着输液瓶里的液体以每分钟七滴的速度,昼夜不停地进入我的血管。遵医嘱,治疗期间,不得进食、饮水。虽然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吃货,但是,人体正常的生理机能每天都在准时地提醒我:饿!
是的,饿!入院前两天,可能是体内炎症未消,有些肥大的胰腺也在发挥余热,腹内的饱胀感使我暂时忽略了饥饿,我也乐观地认为,自己的意志力还是很坚强的,足以抵抗治疗期间的一切考验。
事实是,就在第二天夜里,血糖迅速降低,四肢无力,汗出如浆,心慌气短,护士紧急给我加了两瓶葡萄糖,我才感觉找回了自己。
从那天夜里开始,低血糖每日一次地来问候我,提醒我的身体是多么需要食物。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曾经有那么多美食摆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珍惜,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大快朵颐。
也许人在饥饿的时候,头脑会格外地清醒,记忆力也会出奇的好。以前看过的各种关于美食的书在脑海中纷纷闪现,蔡澜对各种食材的了解以及对美食的研究无人能及,汪曾祺老先生更像是一位美食家,他的《食事》是我百看不厌的,古龙对酒和美食的热爱超过了陆小凤……
温习完书,各种关于美食的节目、画面更是让我目不暇接。看过的每一集《舌尖上的中国》此时想来,都是对心灵的一种折磨,江南的藕,北方的酸菜,新疆的烤馕……所有能想到的美食都化作了一滴一滴的药水,滴进了我的血液里。
终于,在住院第七天,医生开恩,准许我喝几口米汤,以观疗效。大姐贴心地买来小米粥,确切的说是小米汤,打开盒盖,米香味扑面而来,仿佛摆在我面前的是一杯上好的普洱,令人不忍喝下去。浅浅地酌一口,糯滑的米汤沿着喉咙,缓缓滑进胃里,精神不由为之一震。矫情一点说,我几乎要落泪了。
记得多年前看过张抗抗写的《关于稀粥的联想》,那时对文章里面对于粥的推崇和热爱不甚理解,只是因为喜欢这个文风朴实的女作家,才喜欢她的文章。如今,病中七天,一口水不曾沾牙,个中滋味不足道来。此时,唯有一碗薄薄的稀粥能慰藉我贫瘠的肠胃,鲍参翅肚之类的只适合锦上添花,寻常日子里,需要的终究是最简单朴素的熨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