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孩子般柔軟的早晨,
光悄悄降臨,彈響
滿地的落葉;
屋子裏飄溢著
削得尖尖的鉛筆
和尚未用過的稿紙的氣息;
從思想中,從愛情中,
或者僅僅從睡眠中我醒來,
暈眩卻又歡喜,
披上衣衫,
赤足伸進鞋裏
迷迷瞪瞪地走上街頭,
幸福地四處打聽;
現在是何年何月?
早課抄了羅馬尼亞女詩人安娜·布蘭迪亞娜的詩歌《願望》。沒有偉大的願望,就沒有偉大的天才。情感和願望是人類一切努力和創造背後的動力,活於願望之中而沒有希望,是人生最大的悲衰。我一直很喜歡布蘭迪亚的詩歌,那種安静和恬澹,不希望告訴別人什麼,不希望得到回應。在寫作當中從不期待,沒有祈求,才是無私的、有信心的寫作。
雙休日的早晨當然可以晚點起牀,然而多年餋成的习慣總會讓雙休日的早晨與工作日的早晨没什麽两樣。昨天晚上睡得早,覺也睡得踏實。有一段時間了,睡眠出現點小狀况,不是睡不着,而是睡得不踏實。海斌回來那天晚上多喝了些酒,回到家中倒頭便睡,睡得早也睡得踏實,倒是從那晚開始又睡得早睡得踏實了。冬夜愈長了,早晨六點鐘時,街燈已關閉了,室外黑漆漆的一片,即便是東方也祇有一顆大星閃亮,並没有微熹的晨光。
早飯後,邊掃地邊擦地邊聽音樂,把心裏聽得好柔軟也好温暖。擦書房的地面時,才發覺有好長一段時間没有整理書柜了,書柜裏顯得有些雜亂了。陽光無庶攔地照進來,暖暖的,把書一摞摞地從書柜裏搬出來,再一册册地摆進去,那一刻真的有一種坐擁書城的感覺。説實話,我書柜裏的書並不算多,但我喜歡有事没事在書柜前徜徉浏覧。
美國作家劉易斯·布兹比的《書店的燈光》中有這樣一段話:“我一直認爲,圖書承載着我們的思想和想象,使它們充實人間;一個書店就是一座城市,我們日臻完善的精神自我居住其中。”然而我生活着的城市並没有一個直正意義上的書店,雖然我們有一個很嚮亮的稱號“中華閱讀之鄉”。
四十多年前,我還是一個小學生時,父親就經常带我去县城裏唯一的那家新華書店,而我也因此就多出了一份牵挂,每每被這個處於動亂後期、書的数量和品種亦不算多的書店所牵引。我從那裏買过幾分钱一本的小人書,有《小馬倌》《鷄毛信》《小英雄雨來》《連心鎖》《紅燈記》《智取威虎山》《沸騰的羣山》《虹南作战史》《桐柏英雄傳》……還有好多好多,已經記不起書名了。也買过幾角钱一本的小说,有《閃閃的紅星》《战地紅纓》《高高的苖岭》《歡樂的海》《西沙儿女》《新來的小石柱》《三探紅鱼洞》……還有《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小人書現在已經早無踪迹了,那些小説倒還有幾本幸存。也許我的讀書買書生涯就應該從那個時候算起吧。四十年來,我一直在讀書,也一直在買書,然而县城的裏的新華書店却日漸式微,連小時候讓我有着殿堂般感覺的县圖書館也不知給挤到哪裏去了。
我不喜歡网上購書,我喜歡站在書架前一本一本翻拣自己喜歡的圖書的感覺。已經很久没有這種感覺了,倒是去年夏天去哈爾濱小住十余日,每天都有幾個小時要泡在果戈里書店或中央書店裏,除了翻拣自己喜愛的書把它们買下來,更多的時間取本想要翻翻的書坐到書店附設的書吧裏,或斜倚、或端坐,或要一杯咖啡、或要一杯淡茶,伴着輕柔的音樂,或細讀或瀏覧……
下午讀完了《我不知道該説什麽,關於愛情還是死亡》。我不知道要説些什麽,人類的灾難永無止境,但人類對和平幸福的追求亦永無止境。現代科技真的如同一把雙刃劍,科技在创造着奇迹和財富的同時也制造着厄運和灾難。有時我也在想,即使有些真相永遠不能公諸於衆,但至少應該無辜的人們活得清楚死得明白。我想起總書記系列講話中多次提到的“塔西佗定律”。
一天没有出屋,晚飯後繼續去西城區走步。剛剛飘了一場小雪,地面上薄薄的一層,过了體育場時,小雪又開始紛紛揚揚地飘落了。冰凉的雪花落臉清凉凉的,很清爽的感覺。有時雪花越眼鏡框挂在睫毛上,轉瞬間化掉,眼前便會潤澤起來。温度低,但比起前幾天要差了很多。然而走步鍛煉的人越來越少了。
晚課抄了東漢末“建安七子”之王粲的《七哀詩(其一)》:西京亂無象,豺虎方遘患。複棄中國去,委身適荊蠻。親戚對我悲,朋友相追攀。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驅馬棄之去,不忍聽此言。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長安。悟彼下泉人,喟然傷心肝。
抄了《論語·憲問第十四14·26》: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
抄了《禮記·檀弓上第三》:顏渊之喪,饋祥肉,孔子出受之,入,彈琴而後食之。